第四十七章.兩種狀態

正所謂讓人郁悶的兩種情況:費勁心力不討好,熱臉貼上冷屁股。

所以當那嘟嘟斷線的聲音響起的時候,馬大犇心情是很郁悶的。很顯然木言幾是常常打這種匿名報警電話的,難道說以前有些夠資格上頭版頭條的破案新聞,竟然都是被木言幾踢爆的嗎?要不然他為什麽會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這麽冷漠呢?

馬大犇想不通,也不願意繼續去碰釘子,心想也許過幾天等他心情好點的時候再說。由於自己參與了破案,雖然不為人所知,但這樣的興奮感還是讓馬大犇感到非常愉悅。長久以來馬大犇一直都認為念書無非就是為了考上一個好點的大學,而上大學的目的無非就是為了將來能夠有個稍微好點的工作。

所以念書這件事對於他來說,更像是一種想要換取某種幸福感之前不得不去經歷的痛苦。這樣的想法在看到報紙的那天之前,幾乎一直存在著。他常常告訴自己,如果不念書,自己也是在天天混日子,反正都是混日子,還不如念書謀求個好的出路。遙想古時候的那些秀才們,聽上去似乎寒窗苦讀是為了能夠一展抱負,可說到底,還不是為了考取功名,當個芝麻官,然後日子能過得好點嗎?

可那天之後,馬大犇第一次覺得自己念的書派上了用場,自己能夠運用這些看起來生活中幾乎用不到的知識,來幫助正義得到伸張,盡管過程並不陽光。而同時馬大犇也明白,這樣的成功,很大程度是木言幾帶給他的。也就是說,倘若沒有木言幾的分析,讓他自己獨立去查夜店的案子,那他是想破頭也無法看出這會是一起兇案。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認為木言幾和他的玄學手藝是重要的,只不過自己目前的水平還無法解釋出為什麽這種“玄學”會發揮作用罷了。於是從那天開始,馬大犇對待學習的態度,似乎更加認真了。老師們看到了他的改變,雖然平日裏仍然調皮搗蛋,但大家對他的態度,已經出現了很大的改觀,包括那個一直認為他是個問題學生的田老師。

而木言幾這邊,其實在接到馬大犇電話的時候,他早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之所以態度冷淡也並非刻意耍酷或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破案,而根本上在於那天晚上吃飯的時候,馬大犇那一番深入淺出的分析,就算是他並不懂這些科學的原理,但他也知道,馬大犇說的其實是對的。

這對於木言幾的打擊非常大,而這樣的打擊卻只能自己默默承受。他總不能告訴武先生,您教我的東西都是可以用科學來解釋的,那豈不是讓武先生也陷入對自己的深深懷疑之中嗎?所以那天以後,不算短的一段時間裏,木言幾都有些消沉,有些不自信,心裏反反復復想著的,從最初怎麽憑手藝賺錢幫助人,變成了以如此的角度去幫助人是否真的正確。畢竟如果科學能解釋出自己的東西,自己再憑這些去給人解決麻煩,那就意味著這樣的行為多多少少存在欺騙的成分。

而欺騙是大惡,畢竟被騙的,都是相信自己的人。

就在這件事發生之後一段時間,木言幾和馬大犇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生活當中。區別只在於,馬大犇變得越來越積極,木言幾卻恰恰相反。大概半個月之後,夜店的吳總和劉總親自上門拜訪,拜訪的目的卻是來致謝。

劉總依然不改那笑臉迎人的模樣,客氣話說了一大堆,並且大贊木言幾是個“偉人”,因為自打那次他處理了事件之後,店裏的生意出現了明顯的好轉,不僅如此,警方還在那棟樓破獲了一起極其惡劣的兇案,於劉總自身和社會公序來說,都是大大的好事。

但木言幾卻只是淡淡地陪笑,換做以往,他會讓劉總這樣有一定人脈關系的人,幫自己推薦生意,但這次他卻完全沒提,連話都少了很多。

劉總顯然不單單只是為了道謝而來,這番談話幾度都因為木言幾的沉默寡言而變得氣氛尷尬起來,到後面,劉總直接就從他那土大款的名牌鱷魚皮包裏,摸出來一沓捆好的錢來,端端放在茶台之上,然後推到了木言幾的跟前。

這回就輪到木言幾不懂了,這家夥這是什麽意思?難道說是因為我幫了他的大忙,然後他自己覺得先前給我的錢太少了,於是要加磅嗎?

於是木言幾問道:“劉總,您這是什麽意思?”劉總和吳總對望一眼說道:“木大師,您有所不知,那天你去的那地方吧,的確是我劉某人的場子,可我這人吧,好交朋友,歲數也擺在這兒,雖然文化不高,但總算蹉跎中積累了不少生存之道。所以我名下的產業,並不止那家會所,還有好幾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