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二章.重燃希望

說話的人,正是木言幾。雖然中了一槍,但好在並未打中要害例如動脈血管。加上子彈是直接穿透了他的大腿,並沒有嵌入到肉裏,雖然腿已經腫起來很高,但這點時間裏,還暫時沒有引發感染。但他仍舊處於一個失血過多的狀態,由於手被捆住,也沒有處理傷口,所以血還一直在流,只是速度比較慢,再這樣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掉。

馬大犇本來不知道木言幾的死活,因為從自己蘇醒過來後,就一直在被劉浩各種挑釁刺激著,即便是現在,他也仍舊感到一陣頭疼。聽見木言幾說話,馬大犇算是稍微從憤怒和絕望當中,恢復了些許神志。他壓低了聲音對木言幾說道:“木大哥,你沒事吧,咱們倆都被綁住了,關在廁所裏。”

一陣輕微的窸窸窣窣,好像木言幾正努力試著調整了一下身體的姿勢,然後他問馬大犇道:“我們怎麽到廁所裏來了,我昏過去多長時間了?”馬大犇說:“這個我也不知道,你中槍之後就昏倒了,我本來趁亂想要跟劉浩拼命,但是他躲開了,我被海扁了一頓,後來我也暈過去了。”從木言幾的言語中馬大犇得知,自從先前暈倒後,這是他第一次醒過來。

木言幾說:“大犇,我的腿完全沒有感覺了,就覺得腰部以下都很脹,我自己的身體我是知道的,我現在頭暈眼花,說話都沒什麽力氣,只怕是…只怕是撐不了太久了。你要是有機會,一定要逃走,也別給我報仇了,死了幹凈。”馬大犇說道:“木大哥你別說這種話,要逃咱們一起逃。現在我們倆被綁在一起,手都被栓在水管上了,你不是還有一隊兵馬嗎,能不能使喚使喚,讓它幫我們解開繩子?”

木言幾嘿嘿笑道,雖然馬大犇根本看不見他,但是也能感覺到,他正在虛弱地搖頭。木言幾說:“沒用的,我的兵馬大部分都在葫蘆裏,手裏這點別說解開繩子了,就連讓我們感知到,都有些困難呢。不如趁現在我還活著,早點放了吧,讓它們換個地方修行。”木言幾的這番話,聽上去似乎是也放棄了掙紮,打算認命了。原本馬大犇也是認命了,可是當劉浩拿出筆記本的那一刻,他從沒這麽強烈的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可是木言幾說的也的確是事實,如今二人手無寸鐵,還滿身是傷,連繩子都沒辦法解開,拿什麽跟有槍的劉浩鬥?

馬大犇對木言幾說:“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難道咱們就這麽窩囊地死在這廁所裏?”木言幾仿佛也釋然了,他虛弱,但顯得語氣輕松,對馬大犇說道:“大犇,你我一見如故,雖然歲數相差不少,但我一直拿你當我自己的親兄弟。如今這命怕是到頭了,坦率地說,哥哥我是個怕死的人,可我更怕的是,生不如死。”

木言幾舒出一口氣,仿佛釋下了重擔一般說道:“陰陽路不好走,我走了一輩子,如今自己也要上路了。兄弟,你別怕,哥哥陪著你,咱們做個伴,也不算孤單。這人生啊,也不過如此了,昨天還想著日子怎麽過,想得興致勃勃的,沒想到今天就死到臨頭了。從小就無依無靠,被武先生撿了來養著,也沒指望能有多大個出息,做到這個行業,錢沒掙幾個,人倒是得罪了不少,也罷了吧,今天我木言幾也算是一並以死相抵了…”

他虛弱地說著,好像是在交代後事,這番話在馬大犇聽起來,卻是那麽悲壯。他知道,木言幾之所以會在這裏受苦受難,完全是因為對自己的仗義。他其實可以不趕這趟渾水的,或許現在正開開心心地過著自己那有些迷茫,但卻輕松的日子。想到這裏,馬大犇有些感慨,於是對木言幾說道:“哥,別說灰心話,還沒死呢,別放棄希望。”

木言幾不說話了,沉默了好長時間,突然馬大犇鼻子裏聞到一股臭雞蛋的味道。這個味道他很熟悉,他知道,木言幾是要把自己手上僅存的兵馬釋放出來,如他說的那樣,讓它們換個地方修行。這裏雖然被查封了好幾年的時間,但是廁所裏那種獨有的水臭味依舊存在,此刻混合了這種臭雞蛋味,更是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可這樣的不舒服的感覺,卻是提醒著二人此刻還活著的依據。

不過木言幾喚出的兵馬,卻突然在二人身邊燃燒了起來,變成那種淡淡火光的“鬼火”。大概是因為廁所裏相對潮濕,於是這些鬼火燃燒地仿佛也旺盛了點。即便火光非常微弱,但是在這樣全黑的環境裏,還是會有些刺眼。借著這光線,馬大犇和木言幾對望一眼,看到對方那狼狽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些滑稽,於是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