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帝王將相 第二三三章 願王爺笑口常開

嗡的一聲,朝堂上頓時開了鍋,官員們面面相覷,難掩心中的驚駭。不是因為案件本身,那不值一哂——簡郡王的死活與他們有何幹系,而是因為蘊含在縱火兇殺中的那種簡單暴戾,讓他們感受到了赤裸裸的威脅。

頓時,無數畏懼的、疑惑的、甚至是憤怒的目光,匯聚到禦階之下、那位坐著錦墩的年青王爺身上。千百年來的潛規則,官場上的事,應該用官場上的辦法解決,而不是暴徒一般打打殺殺,否則官場就變成屠場了!對於這種不守規矩的暴行,手無寸鐵的文官們本能的反感異常,對這位在南方力挽狂瀾的王爺原本的那絲好感,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被上百人橫眉冷對,秦雷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依舊如春日陽光般燦爛,只有雙目開闔間閃過的絲絲殺氣,提醒著禦階下的百官,龍有逆鱗觸之者死。

每個人都覺得那笑吟吟的殺人目光在盯著自己,不禁感到背後一陣發涼,紛紛縮起脖子,垂首不敢與他對視。只有站在秦雷對面的哲郡王,才能看到他隱藏在袍袖下的右手,緊握成拳,青筋畢露。

禦座之上的昭武帝也有些不悅,撚須沉吟半晌,卻只是點點頭,沉聲道:“曲愛卿退下吧!朕會嚴辦此事的。”讓龍椅下的太子殿下心中微微失望。

曲巖躬身退下了,那位右僉都禦史易惟絡卻還杵在場中。似乎對被人忽視有些不滿,拱手大聲道:“陛下,簡郡王一案鐵證如山,三司早已蓋棺定論,天下百姓皆知,即使證據被燒了,但結論毋庸置疑。微臣懇請大理寺照常宣判。”大秦禦史自來不因言論獲罪,因而強項得很。

秦雷心中不悅。輕輕咳嗽一聲,示意一邊的哲郡王說話。老三頗有急智,點點頭,向昭武帝拱手道:“父皇,易惟絡貪贓枉法、欺男霸女、目無尊長,狂妄不悖,已是天怒人怨。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昭日月!”

眾大臣知道三殿下要替弟弟出頭了,只是這個借口著實滑稽。誰不知道都察院地禦史雖然品級很高,但自身清湯寡水,無權無勢,且又幹的是捉人把柄的差事,人人避而不及,唯恐送出去的禮物。轉眼就變成用來彈劾自己的贓物。是以根本無贓可貪、無法可枉,哲郡王這樣信口開河,自然存了戲弄之意。百官不禁莞爾,含笑等著易禦史的反擊。這些靠嘴皮子吃飯的禦史,最會打地就是嘴上官司。

但這位年青的易禦史顯然還很新嫩,也不知兩位都禦史怎麽合計地。竟派他出來端盤子。只見這位易禦史的俊臉一下子漲的通紅,強壓著火氣道:“王爺休要血口噴人,否則微臣告你誣告!”

秦霖聽了,一臉嘲諷地望著他,戲謔笑道:“易禦史稍安勿躁,孤王有證據啊!”

“啊?”易惟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動地向昭武帝叩首道:“皇上,微臣冤枉啊!哲郡王這是居心叵測啊!微臣……微臣是清白的。”

昭武帝微笑著望向老三道:“秦霖。你有什麽證據啊?”

秦霖雙手一攤。一臉遺憾道:“本來是有的,但昨天晚上不小心燒了。不過既然原本有證據來著,自然可以定罪了。”

百官嗤嗤偷笑,心道,三殿下強詞奪理地本事見長啊!

易惟絡這才知道哲郡王在戲弄自己,霍得擡頭望向秦霖,面紅耳赤的嘶聲道:“你……你這是誣告!”

“哼!”秦霖冷笑道:“那你也是誣告!”不待他答話,秦霖又嗤笑道:“你一個禦史,只有奏事彈劾權,有什麽資格幹涉朝廷的陟罰臧否?再敢胡言孤就參你個逾越之罪!”原本禦史參劾大臣是要舉證的,但先帝給了都察院‘風聞議事’的權利,只要有傳聞便可以拿到朝堂上說事。

大夥出來當官,誰能比誰幹凈?只要被揪出來議一議的,沒有不出事的。是以都對都察院禦史極為忌憚,素有‘寧惹閻王,不惹二王’之說,二王便是都察院的兩位長官。

別人越是忌憚,都察院越是感覺良好,漸漸地什麽都要插一杠子,不論是戶部的財務、禮部的科考,還是工部的預算,沒有他們不過問不盤查的。若非如此,文彥博和田憫農也不會被搞得焦頭爛額,只好靠挪用地方庫銀才躲過都察院的糾纏。

對於都察院這條時不時咬人地瘋狗,文彥博也很是撓頭,但這些禦史們在二王的熏陶下,狂熱信奉文死諫,根本不吃他的威逼利誘,這次文彥博扔出簡郡王的案子,除了泄憤之外,很大原因也是轉移下這些瘋狗的注意力,好給自己騰出做小動作的時間和空間。

是以秦霖的‘逾越之罪’一拋出來,立刻引起了百官的共鳴,他們早被都察院盯得煩透了,便有人想要出班附和。都察院兩位大佬心中咒罵一聲,右都禦史王辟延搶先出列道:“惟絡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