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帝王將相 第二四七章 你也是太後派來的?

秦雷終究還是一個人離開報恩寺的。雲裳還要打理鬼谷子賑濟災民的資財,得頻繁往返於南北之間,不可能跟秦雷回去,但她許諾會在冬天落雪以後,到溫泉山莊去為永福公主診治,自然也可以陪秦雷住一段。是以他也說不上多遺憾,派了一小隊黑衣衛隨扈,又把幾處諜報科的聯絡暗號告訴了帶隊的沈乞,囑咐他務必保護好喬小姐的安全。

而樂布衣似乎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也許兩人今日的見面本就是偶然,所以他也沒有跟著秦雷一起走。

“布衣,布衣……”往溫泉山莊去的馬車上,秦雷反復念叨著這個名字。這讓陪著他的許田有些想法,他本就是個藏不住話的家夥,便悶聲問道:“王爺,便是館陶先生,也沒見您那樣對他。”

秦雷斜靠在長椅上,卻沒有回答許田的問題,而是微笑道:“小田啊!我是對你有期許的,所以你要多看多想,將來才好大用……”許久不見的大用,對於沒聽過的人,總會好似一支強心針的。

許田乃是因著在南方歷次行動中表現卓著,更兼是黑衣衛的老人,被秦雷擢升為黑衣衛副統領,兼著斥候隊率,這才進入了王府的核心圈子,是以之前並沒聽過被秦雷用濫了的‘大用’。聞言果然激動起來,正襟危坐等待王爺教誨。

便聽秦雷淡淡笑道:“你家裏也有園子,應當知道每種瓜菜都有自己的習性。譬如黃瓜絲瓜喜歡爬到高處。架在架上才能長地痛快;而芋頭、山藥這些卻要鉆進土裏,埋得嚴嚴實實。至於蘿蔔韭菜白菜之類的,對時令、土壤、日照的要求也各不相同。一個小小菜園中尚且需要分門別類、區別對待,更何況是更復雜的人的。”

說著坐起身子,輕聲道:“給你舉三個人的例子,一個是鐵鷹、孤的第一任侍衛長,他因為奸人陷害。在上京陪著孤王平白蹉跎了五六年地光景,歸國之後自然想哪裏跌倒的。哪裏爬起來,把失去地都補回來。若是孤讓他留在府中,仍舊當他的侍衛長,他必然二話不說,盡忠職守,甚至比石敢要做的還出色。但這樣他必然不會快樂,也無法發揮出最大的能量。換句話說。就是這個人浪費了。”

許田使勁點點頭,安靜的聽秦雷繼續說道:“再就是你說的館陶,他本身也是個極傲的人,也因此在齊國同樣浪費了十多年,把最好地青春光陰都搭進去了。現在有一次重來的機會,他是無比的珍惜,也存著給齊國那些不待見他的大人們一個響亮耳光的想法,所以他收起了自己的驕傲、磨平了棱角。心甘情願的在孤麾下效力,從不顯示自己的特殊。”

許田贊同道:“館陶先生與剛在齊國見到時,確實是天壤之別了,記得他那時候,總是白眼看人,張嘴就要嬉笑怒罵。現在卻是平和多了。”說著好奇問道:“那這位樂先生是否也會如此呢?”

秦雷搖搖頭,微笑道:“樂向古此人傲骨天生,有陶潛之風,不會為了五鬥米折腰地。”說著呵呵笑道:“此人字布衣,便是告訴孤王,他志不在朝堂,純粹是幫忙罷了。這種人骨子就是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的德行,所以孤王不能給他高官厚祿、封妻蔭子,所能給予僅尊重爾。”心裏還加了一句。真是惠而不費。

許田知道王爺在教他如何統禦手下。肅然受教道:“屬下愚鈍,多謝王爺指點。”秦雷點點頭。溫言勉勵幾句,便蜷進中長椅中不再說話。許田見王爺乏了,便放輕呼吸,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響。

馬車出了中都城,又向西南行了一個時辰,外面的黑衣衛敲門上車稟報道:“嘉親王世子在道邊求見。”秦雷活動下身子,對許田輕笑道:“這老小子定然是被他爹攆來的。”

果然,一臉疲憊的秦玄侑見到秦雷,便叫起了苦:“殿下啊!我家老爺子知道您要從這路過,從昨日起便叫我在這候著,未曾想昨日只有公主殿下的鑾駕,卻到今日才等到您。”

秦雷幹笑幾聲,抱歉道:“京中俗務纏身,是以讓永福她們先行一步,讓皇叔久等了,罪過罪過。”秦玄侑雖然一肚子怨氣,卻又不能那秦雷如何,又發幾句牢騷,便引著秦雷下了官道,沿著一條鄉間路,往嘉親王養生地莊園去了。

此時已是深秋,天地間一片蕭索,樹上光禿禿的,田間收割了秋糧,剛點上的冬小麥還未發芽,裸露著黃乎乎的土地,沒有一絲美感。大秦輩分最高的親王府邸,就坐落在這荒涼的天地間。

嘉親王早接到了稟告,親自到門口迎接秦雷,近一年不見,老親王明顯蒼老了許多,原本挺直的腰板也微微佝僂起來。秦雷趕緊扶住老親王,兩人說笑著進了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