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帝王將相 第二五五章 隆郡王赤膊上陣

幾人重新坐下說話,許田他們猶自興奮不已,仿佛已經雄城在握,天下我有一般,望向秦玄仩的眼神也變得異常熱烈。若不是看著王爺坐在那閉目沉思,怕要好生表達一番欽服之情才是。

秦雷初聽時確實如三伏天喝了冰鎮酸梅粉一般舒爽,但此時已是深秋,片刻痛快過後,便感到渾身冰涼,一肚子的不適。幾乎是轉瞬間,他就想到四五個令人煩心的問題,且個個讓他牙磣。

睜開眼睛,輕輕撚起一根筷子,在那個反扣著的瓷碗邊緩緩劃拉著,秦雷沉聲道:“秦老準備築多大的城?”

秦玄仩指著帳外巍峨連綿的京山,沉聲道:“依山勢而建,南北長二百二十丈、寬百丈、最高處要二十丈,建成後可容納十萬兵卒不在話下。”

腦海中勾勒下秦玄仩描繪的城池,秦雷沉吟道:“這需要多少石材?怕是要把京山掏空了吧?”

秦玄仩笑道:“因為要在山上建城,開山取石是必須的,但主要還是要靠燒磚。”

“燒磚?”秦雷笑道:“不瞞秦老說,孤王對燒磚一竅不通,卻要您詳加解釋。”

秦玄仩伸出三根枯竹似的指頭,朗聲道:“自古就有‘秦磚漢瓦’之說,可見先秦時制磚工藝便已成熟了。其實這磚講起來也不復雜,在哪都可以燒的。但想大批取用、修城築堡的話,還需要‘三近’。近黃土源可以就地取土制坯;近水源可以就近取水;近燃料可以就地取材作為燒窯地燃料。”

說著一根根屈回指頭道:“這京山上土層深厚,土質好,乃是實實在在的‘近土’;而山下便是京水河,自然是‘近水’;而山上林木豐茂,此時又是天幹物燥,便有用不盡的木材。實打實具備燒制上好城磚的所有條件。”

聽到這,石勇、許田、馬艾三人終是按捺不住。起身拱手道:“此真乃上天賜王爺的龍興之地,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啊王爺!”

秦雷笑著擺擺手。淡淡道:“別聽風就是雨的,到底怎麽樣,還得建成了再說。”雖然表面責怪、但實際上算是準了這個建城的提議。

三人大喜,又齊齊轉向秦玄仩,躬身施禮道:“秦老真乃神人也,吾等服了。”

秦玄仩忙不叠地還禮,口中道:‘不敢不敢。不敢居功……’

見他如此謙卑,秦雷也笑道:“秦老不必謙虛,您確實身具大才,實在不該埋沒,”想了想,清聲道:“這樣吧!再給孤畫個具體地規劃圖出來,咱們議一議。只要能通過,這京山堡的督造官一職便非您莫屬了。”

哪知秦玄仩面上卻露出躑躅之色,沉吟半晌後,最終還是嘆息道:“請王爺收回成命,老朽既畫不出這圖,也擔不得此等大任!”

許田他們聞言愣住了。心道這家夥說地那麽熱鬧,怎麽到了關鍵時刻卻又認慫呢?

秦雷淡淡笑道:“聽秦老方才的一番籌劃,既高屋建瓴又腳踏實地,孤王能感到您是成竹在胸的,怎麽事到臨頭又退卻了呢,先生可是有什麽隱情?不妨說出來,孤是不會怪罪你的。”

秦玄仩點點頭,面皮發紅地羞愧道:“方才那番話其實乃是聽別人說的,非老朽能想出來。依老朽的性子,平時是萬不會拿來顯擺的。只是禁不住幾位將軍一激。這才……”說到最後,腦袋已經垂到胸膛上了。

秦雷幾個對視一眼。心道:原來另有高人,不過不打緊,效果一樣就行。想到這,秦雷拍拍他地肩,溫和笑道:“雖然是別人說的,但卻是秦老向孤提出來的,功勞一樣不小。”秦玄仩見王爺不僅沒有怪罪,還溫勉有加,這才放下心中惴惴。

“不知是哪位高人提出的這番良策?”石勇知機地問道。

“乃是今年,與嘉親王他老人家同來村裏消夏的一位先生說的。”秦玄仩老老實實答道。

秦雷恍然道:“樂先生向古?”

“正是,”秦玄仩訕訕道:“原來王爺認識樂先生,老朽卻是貽笑大方了。”

秦雷笑道:“想必秦老不說,樂先生也會與孤王分說的。布衣先生為人豁達的緊,不會在意地。”想到樂布衣提到宗正府兵時的狂熱,秦雷不禁對自己未來的手下們,又多了幾分期待。

“樂先生確實是經天緯地的大才,而且還未蔔先知,”贊了幾句,秦玄仩又有些黯然道:“兩個月前先生離開的時候,便已經預見到我們村子的這場災禍,勸我們遷到別處去。”說完嘆道:“只是故土難離,又想著有地道工事,等閑毛賊奈何不得我們,便將金玉良言當成了耳旁風,說起來真是咎由自取啊!”

許田好奇問道:“布衣先生這麽神?兩月後地事情都能推算出來?”秦雷突然想起樂布衣裝神弄鬼的樣子,呵呵笑道:“他本就是算命的出身。”其實他也知道,樂布衣的分析每每鞭辟入裏,即使不靠著卦象,也能把事情推測出個八九不離十。之所以還要裝神弄鬼,怕是這老小子喜歡偷懶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