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帝王將相 第二六一章 黃泥湯泛濫山前路 車校尉挑撥鷹揚軍

李恪儉聞言大驚失色,結巴道:“備、備、備馬。”第一時間想到的竟是逃跑,他從衛軍系統帶來的幾個校尉也一臉惶然的樣子。

邊上那些老禁軍出身的軍官不由大是鄙夷,心中羞愧道,我們怎麽與這些廢物混在一起了。想到這,一個校尉起身拱手道:“大帥稍安,都說‘將乃兵之膽’,此時敵情未明,咱們若是先亂了,兵士們會……”校尉心道,我得嚇唬嚇唬他,不然不管事,想到這,校尉厲聲道:“會炸營的!”

李恪儉雖然是個衙內,但好歹還讀過幾年兵書,知道‘炸營’乃是極其可怕的事情,常發生在深夜時分。起因可能是某些士兵在睡夢大喊或者突然起身四竄,於是大家都會被感染上這種歇斯底裏的氣氛,全部跟著大喊大叫、狂奔亂跳、四處逃竄,整個軍營頓時失控,毫無軍紀戰力可言,任人宰割。

這種特殊情況越是在強悍的軍隊中越有可能發生,蓋因‘十七律五十四斬’之下,軍紀嚴明、氣氛肅殺,別說高聲說話,就是沒事造個謠吹個牛都有可能被哢嚓了事。當兵的都提心吊膽過日子,經年累月下來精神上的壓抑可想而知。

但此時又不是大戰將近,且兵士們還剛剛吃飽喝足了,正愜意著呢,斷沒有那麽大的心理壓力,不大可能發生‘炸營’那種可怕的事情。校尉如此說,卻是嚇唬從沒去過邊關的小太尉。

李恪儉對‘炸營’地了解全部來自兵書。光知道乃是不祥之兆,預示著滅頂之災,可怕之極,卻不知想要爆發也不是那麽容易的,聞言果然沒了主意,一屁股坐在虎皮交椅上,面色慘白道:“那那……那怎麽辦?”

校尉壓住心中的鄙夷。拱手道:“大人不必太過心憂,此時並未聽到水聲。想來水勢不會太大,且容末將出去探查一二。”

“快去快回,給本帥個準信。”李恪儉顫聲道。

“遵命!”那校尉領了命,便跟著小校出了帳篷,四下一望,並未見到什麽異常,再擡頭望去。便看見一條黃龍緩緩地從京山腳下的大道上流下來,那龍頭離著大營還有半裏路呢。

見所謂的大水只是些黃泥湯,估計淹不死人,校尉大人心中大定,狠狠瞪了眼瞎咋呼的小校,又驅趕看熱鬧地士兵各自歸隊待命,這才回去稟報將軍。

李恪儉聽說不會要命,這才恢復了鎮定。咳嗽一聲,緩緩道:“拔營吧!我們去高點的地方駐紮。”校尉輕聲道:“屬下觀看那從京山流出來地黃泥湯,並沒有多大後勁,咱們大營本來就紮高處,估計頂多被泛了營門而已。若是此時倉皇拔營。必然被鷹揚軍笑話,不如明日看情況再說。”其實這倒不是主要的,而是因為士氣進而鼓、退而衰,怎能輕易拔營呢?

李恪儉聞言臉色一沉,肅聲道:“糊塗!死生之地,不可不察。防微杜漸,方不至於遺恨千古。不必多說,速速拔營。”

校尉還要勸,李恪儉卻起身回轉後帳,只好無奈地嘆口氣。與同僚相視苦笑。出去執行命令去了。一萬多大軍便連夜拔營,退出三裏之外。在遠處一座山丘上重新駐紮,待安頓下來,天色已是大亮了。

安撫好疲憊不堪的兵士,校尉帶著幾個親兵打馬重新回了原本的營寨,只見那黃泥湯僅漫了營前的壕溝,連營門都沒沾一點,便已經止住了。再看邊上不遠處的鷹揚軍,果然紋絲未動,一切照舊。

正在氣悶間,鷹揚軍寨門前閃出羅校尉地身影,朝他笑道:“貴軍真是小心翼翼、安全第一啊!”邊上士卒起哄道:“佩服、佩服!”

這位破虜校尉氣地將馬鞭狠狠一擲,投向寨外泥湯之中,頹然長嘆一聲道:“誤我破虜哇!誤我破虜哇!”言罷掩面打馬回營。

見破虜校尉失魂落魄的離去,羅校尉心有戚戚道:“果然是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古人誠不欺我。小太尉平白誤了我大秦的虎狼之師啊!”邊上另一個校尉輕聲道:“問題不在小太尉身上,他一個紈絝老衙內,能有多大本事?”一句話觸動了羅校尉的心思,他也不知道大秦軍隊怎麽了,或者說禁軍八大軍,明明是天下有數的勁旅,為何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呢?

羅校尉聞言揮手屏退左右,對那中年校尉小聲道:“請車大哥給小弟解惑。”那車校尉輕聲問道:“你想咱們八大軍這十幾年都幹了什麽?打過幾場外戰?”

羅校尉尋思片刻,輕聲道:“除了去年與東齊開過一仗,似乎再未打過外戰。”說著惱火道:“似乎一直在國內轉悠,不是剿滅這個勢力,就是壓制那個友軍。”

車校尉點點頭,一臉沉痛道:“羅老弟說得沒錯,問題出在根上了。”說著指了指天,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咱們禁軍已然成了人家爭權奪利的籌碼……”說到這些掉腦袋地話題,兩人都感覺腦後發涼,趕緊回頭四處看看,發現沒人注意自己,車校尉才接著道:“他們光想著把咱們牢牢攥在手裏,別損失了,別不聽話了,哪還管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