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帝王將相 第三一零章 白菜白菜

沈老爺子呵呵笑道:“當然,大夥都認為這個提議很好,若能集中力量,把運河清淤,再統一厘定費用,每年收益至少要翻番的。”

秦雷微笑聽著,知道這是欲抑先揚,重點在後頭。果然,沈老爺子話鋒一轉道:“所謂運河四大家,但真正上得了台面的,也就是咱們家與胥家這一頭一尾,中間的公孫家和曲家,綁在一起,實力也不如咱們家的一半。議事堂對與這兩家平起平坐很有些看法。”

怕秦雷有想法,老爺子趕緊撇清道:“老頭子是支持殿下的,但咱們沈家的事兒,不是我一人能說了算的,還是要議事堂最後拍板的。”

秦雷了解地點點頭,微笑道:“外公多心了,孩兒還是知道好歹的。”其實他知道,還不是老頭子心裏想不通,只是借議事堂來搪塞罷了。

沈老爺子拍胸脯笑道:“只要殿下能幫老頭子想出個說法,議事堂那裏就交給我了。”

秦雷端起茶盞啜一口,微笑道:“那個衙門名喚清河衙門,孤初步打算由王府牽頭,你們四家聯合航運,清淤的銀子便從漕運收益中出,盈余收益則按照入股比例分成。這聽起來呢,好像是你們均分,其實不然……”

沈老爺子呵呵笑道:“願聞其詳。”

秦雷頷首道:“先問外公個旁的問題,咱們家占著航運之便。為何只為別家運輸流通,卻不自己進貨出貨呢?”

沈老爺子微一沉吟,捋須笑道:“這個嘛!一方面是因為做買賣貨東西,就不免有賠有賺,有這分風險在裏頭,就不如做航運來的安生。”說著笑道:“尤其是運河航運。無風無浪無暗礁,只要將官匪兩家打發好了。經年不帶有閃失地,勝在穩妥啊!”

秦雷微笑道:“就這麽簡單?”

沈老爺子搖頭道:“當然不是了,其實有些東西只要從南運到北,或從北運到南,那是穩賺不賠的。比如說這北方的大白菜,在中都一文錢一棵,運到南方就要二百文。就算數量多了,也不會擦下一百文的。”

秦雷張嘴道:“至少一百倍?那我直接運大白菜得了,還辛苦搞什麽絲綢之路啊?”

沈濰撲哧笑道:“一聽殿下這樣說,就知道您對銀錢方面不在行。”

秦雷呵呵笑道:“不瞞舅舅說,我是去年才弄清楚一百萬兩是個什麽概念,本來還以為是個財主家就至少襯這個數呢。”

沈氏父子忍俊不禁,哈哈笑道:“對王爺來說,確實不是個大數目。”

笑一陣子。沈濰才為秦雷解釋道:“這大白菜可占地方,用咱們最大的船也拉不了幾萬斤,咱們就算十萬斤,一棵十斤,就是一萬棵。打二百文一棵,總計是二百萬文。也就是兩千兩銀子。”

秦雷尋思道:“不少啊!多運幾船就是了。”

沈濰笑道:“且不說物以稀為貴,多了就不值錢了,就說這一艘最大船的運費吧!四千裏往返,光租是二百兩,包租是五百兩……”說著解釋道:“光租是只租船;包租是連著水手船老大一齊租下。”

秦雷笑吟吟道:“明白了,舅舅繼續。”

沈濰清清嗓子,掰指頭數道:“兩地碼頭的離岸稅、落地稅、沿途地納捐、靠岸稅、過境稅,加起來最少八百兩。還有賣貨時的‘十一稅’二百兩。所有地稅金加起來就是一千兩。”

秦雷張大嘴巴,幹笑道:“還有五百兩盈余不是?”

沈濰搖頭笑道:“這就完了?沒有。沿途的水匪不上供了?沒有個二百兩是不能過去的。當然,如果包租我們的船,只需再加一百五十兩就可以免了這供。”

秦雷擦擦汗,苦道:“看來還是土匪比較仁義些,不僅費用收的少,還知道團購七五折。”

沈老爺子捋著純白的胡子,頷首笑道:“苛政猛於虎,豈是隨便說說。”

沈濰呵呵笑道:“這剩下的三百多兩銀子只是字面上地,實際上四千裏航運,貨物要損耗一成,也就是二百兩,這樣就還剩最後一百兩了。”

秦雷苦笑道:“一百兩是少了點。”

哪知沈濰不依不饒,繼續掰著指頭道:“再說,您也不能自個把這十萬斤白菜搬上搬下吧?您還得找人跟您壓船吧!您自個還得吃飯吧?弄好了最後剩個幾十兩銀子,但價格只要稍一下擦,您這個把月的功夫,可就全砸在裏頭了。”

秦雷似笑非笑道:“看來不能運這些便宜貨……”

沈老爺子呵呵笑道:“什麽貨都一樣,反正只要現在這個狀況,賣什麽都沒有賺頭的……”話沒說完,他自己先愣住了,與兒子四目相視,半晌才回過神來,恍然道:“殿下的意思我懂了,我們不該再看老皇歷了。”

沈濰也額手汗顏道:“王爺早就智珠在握,咱卻還在扒拉著賣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