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紅色浪漫 第四六五章 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

陰霾的天空下,雪花無聲的灑落,有鸕鶿在飛翔。

“殿下可知他是我們的敵人?也是陛下嚴令通緝的天字一號要犯!”諸烈面色嚴肅道:“您不怕陛下震怒嗎?”

“您先放了他們,本宮自會去領罪。”雲蘿絲毫不為所動道。

但諸烈從來不是個好說話的人,他冷冷道:“給我個理由!”

“秦軍已經攻進巴陵城,我對他們說,不要屠殺城中百姓,”很顯然,雲蘿是有備而來,伸手緩緩一指巴陵城道:“他們答應了,並保證不會動城內的一草一木,條件是我方才所說。”說著朝諸烈深施一禮道:“請上柱國為了城中十數萬百姓計,高擡貴手吧!”

什麽叫說話的藝術?這就叫說話的藝術!雲蘿先說秦雷救過自己,告訴大家我不是胳膊肘子往外拐,我是還人情來著,這叫闡明立場。然後把秦雷這邊說得弱勢無比,卻將楚軍捧得如天兵天將一般,這種脫離實際情況的吹捧,給足了諸烈面子。

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出,諸洪鈞已經騎虎難下了,否則他也不會跟雲蘿公主啰唣。但他需要一個台階下,不能讓自己顯得太狼狽。

雲蘿這才把巴陵城的情況說出來,給了諸烈一個完美的退兵理由。在給秦雷解圍的同時,也給自己解了圍。本來她有通敵助敵之嫌,但這麽一搞。反而成了保全數萬百姓的活菩薩了,日後誰還能拿這個說事兒?

犧牲自己成全別人,從來不是最高地境界;最高的境界是成全別人的同時,還往自己臉上貼金。這位公主殿下,還真不是一般的會說。

諸烈雙目晦明晦暗地打量著雲蘿,緩緩道:“如果我拒絕呢。”他的執拗超乎想象……對於一位常勝將軍來說,那種強烈的自信、甚至自大。會阻止他做出任何讓步,哪怕這種讓步是合理地。

雖然他確實不想折騰下去了。因為就這會兒功夫,秦國的漿輪船艦隊已經出現在遠處,須臾便會進入攻擊距離。但他並不太擔心,只要自己不攻擊秦雷,投鼠忌器之下,對方也不敢攻擊自己。

這種連環扣之下,最好地解決辦法便是將秦雨田拿下。然後迫使對方撤軍。這樣才能對朝廷有所交代,也可以讓心裏平衡些……算是保住不敗名聲的最後一招吧!

但他顯然低估了雲蘿公主的決心,只見她微微一笑道:“如果上柱國執意要這麽做,那雲蘿也要執意站在這裏了。”本公主就站這了,本公主就拿自己當人質了,你夠膽就試試。

“雲蘿……”一聲焦急的呼喚從諸烈身後響起,長公主終於按捺不住,違背了諸烈的要求。幾步沖到船邊,雙手扶住欄杆道:“不要做傻事,這是男人們的事情,你快給我回來。”

雲蘿還沒有說話,諸烈便朝鄒強使個眼神,鄒校尉心領神會。上前躬身道:“殿下,戰場危險,為免被矢石所傷,您還是請回吧!”

雲蘿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對長公主道:“姑姑教我讀書,講過烈女報恩的故事,教導雲蘿要知恩圖報。今日雲蘿不肖,願遵姑姑教導。”

小丫頭在前面大逞英雄,可苦了後面地秦雨田。他不是不識好歹之人,當然知道此時雲蘿出面。乃是最好的選擇。但強烈的大男子主意作祟,讓他心中一陣陣的郁悶。見雙方有談崩的趨勢。他便向上前說兩句,卻被樂布衣拉住衣襟,微微搖頭道:“您一開口,諸烈就一定要強硬到底了。”樂布衣很清楚,兩個男人、尤其是兩個優秀的男人湊到一起,較勁是難免的。還是由女性來安撫雙方比較妥當……古人雲,好男不跟女鬥,所以說男人和女人不容易吵起來。

但無論秦雷還是樂布衣,都是心胸寬廣之人,他們無法理解諸烈的偏執,所以也預料不到諸烈地下一步動作,只聽他冷冰冰道:“鄒強你的眼睛嚇了嗎?沒看見公主崴了腳,還不背殿下離開這爛泥塘子?”

一般來說,是沒人敢碰公主一指頭的,那叫褻瀆啊!但鄒強顯然是個二般,他對諸烈的服從已經到了盲從地步,聞言便朝雲蘿磕頭道:“殿下得罪了!待會兒末將會以死謝罪。”說著便要起身去拉雲蘿。

秦雷頓時火冒三丈,從沈乞手中拿起弩弓,稍一瞄準便要扣動扳機,但他屈起的手指卻靜止了下來……

因為他看到雲蘿握著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反手架在自個細嫩地脖頸上。鄒強立刻停下手,有多遠站多遠。開玩笑呢,要是擔上個逼死公主的罪名,最起碼要夷三族吧……如果關系硬的話。

雲蘿依舊沒有看他,就這樣橫刀於頸上,定定望著船上的諸洪鈞,小臉上滿是絕然道:“本宮乃是金枝玉葉,豈能被人隨意輕辱?如果上柱國還要輕舉妄動,那就給雲蘿收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