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賭蟋蟀

在場的南唐人哪裏見過這樣精致的金屬樂器,一個個睜大了眼睛。

不料櫃台裏的夥計帶著職業的微笑說:“抱歉,這位公子,我們只收現銀,不抵押財物。”

這下子周宣真是黔驢技窮了。

角落裏有人問道:“你想抵押多少銀子?”

這支布魯斯口琴周宣花了一百六十塊錢買的,不過現在穿越千年,自然得價值狂漲。

“十兩銀子。”周宣說。

“行。”角落裏的人緩步走了出來,是個中年壯漢,戴著烏紗襥頭,身穿淺藍色圓領衫子,刺猬一樣的胡須,獅鼻闊口,模樣剛猛。

這是個識貨的人啊,花五千塊錢來抵押一百六十塊錢的東西。

中年壯漢身後還跟著一個少年家丁,白白凈凈,下巴尖尖,手裏捧著一個黑陶罐,眼睛盯著周宣手裏的口琴。

周宣說:“我有個條件,這寶琴我只是暫時抵押,等鬥蟲結束我就要贖回,不然的話我虧大了,這寶琴至少值紋銀百兩。”

中年壯漢問:“你這麽有把握押的一定贏嗎,你押哪一方?”

周宣眼睛朝那塊“東吳甘寧”的牌子掃了一眼,說:“你別管我押哪一方,我如果輸了,沒錢贖回,那這寶琴就歸你。”

“好,一言為定。”中年壯漢爽快地從袖底摸出一錠十兩的銀子遞給周宣。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周宣也把口琴交給那中年壯漢,叮囑說:“小心,不要摔到,這海外奇珍你一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第二支的。”

中年壯漢“哼”了一聲,帶著小家丁坐回角落。

周宣托著價值五千塊人民幣的銀錠,正要買“東吳甘寧”一百注,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他剛才看了一眼“東吳甘寧”牌子後,那中年壯漢立即爽快答應抵押了,難道這中年壯漢認為“東吳甘寧”贏不了?

慎重,這是來南唐後的第一賭,一定不能失手,不然的話輸掉了口琴那真是貽笑起點。

周宣收回銀子說:“我要再看看蟲。”

櫃裏夥計說:“請公子抓緊下注,還有半刻鐘就要開戰了。”

周宣進到小房間,細看那兩只決戰前的蟋蟀,發現黑臉金翅的“東吳甘寧”是一副紅牙,記得賈似道評論過這種蟋蟀,白牙最好,紅牙次之,降一級,看來把“東吳甘寧”評為上校偏高了,應該是中校級別。

周宣再看“無名猛將”,這只斷須的蟋蟀還是那副瑟縮的樣子,趴在盆底一動不動,這蟋蟀是少校級,和中校級的“東吳甘寧”只差一級,本來是勉強可以一戰的,但看它這窩囊樣怎麽也不可能是“東吳甘寧”的對手。

這時,周宣猛然想到一個可能性:“這無名猛將會不會是一只勾頭?”

所謂“勾頭”,就是給更厲害的蟋蟀當陪練的,那些高級別的蟋蟀長時間不戰鬥的話殺氣會消磨掉,所以得有“勾頭”讓它們磨牙,保持銳氣。

眼前這只“無名猛將”除了觸須斷了一根之外,身體別的地方沒發現明顯的傷痕,如果真是“勾頭”的話,就表明它防守很不錯,能在高級別的蟋蟀進攻下沒被咬得半死已經很了不起了。

周宣一咬牙,賭徒嘛就是要敢冒險,走出來把一百注押在“無名猛將”名下。

家丁來福吃驚道:“啊,姑爺,你押錯了吧?”

周宣說:“少廢話,看決鬥去。”

這時二樓的賭客們已經人去樓空,二十多個人都下到了一樓,一樓正中有一個環形柵欄,賭客們都靠在柵欄往下望。

周宣擠過去一看,柵欄圍著一塊直徑三米的圓形空地,這空地比周宣他們立足的地方低了將近兩米,鬥蟋蟀專用的烏木制作的“鬥格”擺在正中間。

過了一會,兩側小門開了,走出兩個人來,周宣赫然看到捧著“無名猛將”瓷盆的正是抵押他口琴的中年壯漢。

“鬥格”中間的閘門開啟,“東吳甘寧”率先沖過中線,揮舞著兩只大牙,好象兩柄利斧,振翅狂鳴,聲若洪鐘,真好比東吳大將甘寧在曹營前耀武揚威的樣子。

反觀“無名猛將”,哪裏有半點勇猛的樣子,縮在“鬥格”一角不敢迎戰。

“東吳甘寧”很是亢奮,沖過去兩只大牙對準“無名猛將”攔腰就是一剪,“無名猛將”逃命本事不錯,彈跳力很強,一蹦就躲開了。

鬥了大約一分多鐘,都是“東吳甘寧”追著“無名猛將”咬,“無名猛將”根本沒有還嘴之力。

那些押“東吳甘寧”賭客喜笑顏開,雖然賠率低,穩穩的十賺三也不錯。

周宣卻是看出名堂來了,“無名猛將”雖然處處退縮,但步伐不亂,應付“東吳甘寧”的進攻似乎不怎麽費勁,你想想,如果它經常給一些上校、大校,甚至將軍級的高嘴蟋蟀當陪練,那經驗可不是一般的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