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章 兩個大花瓶

與阿布在北門分手,約好明日午後再來周府商議開成衣鋪的具體事宜,周宣回到府中,仆婦來報,“妙音樓”的蕊初姑娘已經等候了一下午了。

周宣笑笑的心想:“看她拜師還挺有誠意嘛,算了,收下她吧。”

紉針在側廳與蕊初說話,這蕊初還是眉毛如黑蟬、嘴唇象烏黑的算盤子、臉上貼得象鬼面、頰骨的胭脂塗得極濃,真是又艷又醜。

蕊初一見周宣進來,趕緊起身,盈盈萬福,鶯聲嚦嚦:“拜見吾師,蕊初恭候多時了。”

紉針含笑道:“夫君,這位蕊初姑娘的曾祖母曾是上陽宮宮女,她的元和妝就是自曾祖母傳下來的。”

周宣把紉針拉到一邊,問:“針兒,你難道認為她這妝扮好看?”

紉針道:“是呀,針兒還想向她學這元和盛妝呢。”

“啊!”周宣趕緊制止:“針兒,我和你說,你如果畫成她那鬼樣子,我是不會喜歡的。”

紉針本來興致勃勃,卻被周宣兜頭潑了一瓢冷水,委委屈屈地應道:“知道了,夫君。”

周宣刮了一下她鼻尖,笑道:“不高興了?等下我和你說一件事,包你快活得要命。”

那邊蕊初已經讓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仆將拜師的束脩禮擺上,請周宣坐定,她自己拜倒在地,口稱:“吾師在上,請受學生三拜。”

周宣看了看禮物,有臘肉幹、有一軸束帛、有一壺酒、還有一張烏木小案,這應該就是課桌了,笑道:“起來吧,師傅引進門,修行靠個人,蕊初其勉之。”

蕊初起身,恭敬道:“謹記吾師教導。”又拜紉針師娘,問:“還有一位師娘呢?”

紉針對周宣說:“夫君,雀兒妹妹身體有點不適,早早就從醫署回來了,在房裏歇息呢,要去喚她來嗎?”

周宣知道自己昨晚太孟浪了,說:“不必了,我等下去看看她——蕊初,拜師也拜了,你可以回去了。”

“啊!”蕊初睜著一雙眼圈塗成藍靛色的明眸,說道:“學生既已列入吾師門墻,自然要隨侍吾師左右,吾師夜讀時學生也可磨墨鋪紙、紅袖添香。”

周宣目瞪口呆,心道:“我到底是收了位女學生還是娶了房小妾?就你這模樣還紅袖添香哪,驀然回首簡直是厲鬼噬人,聊齋裏都沒有這麽嚇人的女鬼!”說:“這個這個,蕊初姑娘——”

“請吾師直呼學生之名。”

“嗯,蕊初哪,夜裏為師還有事,不能教你,為師會抽時間錄一些舊作供你學習揣摩的,你隔兩天再來吧,不要天天來,這樣會影響你在‘妙音樓’謀生獻藝的。”

蕊初黯然退下。

周宣和紉針回內房看秦雀,還有一小段路要走呢,紉針問:“夫君要和針兒說什麽事?”

周宣笑道:“秘密,暫時不告訴你,哈哈,對了,給我的小內褲做好了沒有?還有你的雀兒的?”

紉針羞紅了臉答道:“都做好了,清洗了一遍,已晾幹。”

周宣喜道:“太好了,大家都要穿內褲,不許不穿。”

紉針說:“雀兒妹妹穿我就穿。”

周宣“嘿”的一聲笑:“都要穿,一個都不能少,我會監督的。”

一聽夫君還要監督,紉針臉更紅了,腳下走得飛快,生怕周宣現在就監督她穿內褲。

兩個人進了秦雀的房間,秦雀靠在床上看書,小茴香和小梅坐在床前矮凳上,天暗了,已經點上了燈。

周宣走過去在床沿坐下,輕輕拍著秦雀的白嫩的手背,明知故問:“雀兒你怎麽了,是不是昨日搬家累著了。”

秦雀垂睫內視,說:“嗯,有點累,夫君不用擔心。”

周宣:“今晚好好休息,我不會讓人來打擾你的。”

秦雀心領神會,白皙如玉的臉龐飛了一抹紅霞:“謝謝夫君關心。”

這種微妙的、只有你知我知的秘密讓秦雀心底的快樂直往上冒,真想夜裏夫君還來抱著她睡。

周宣讓仆婦把晚餐送到秦雀房中,省得秦雀走動,他和紉針去和嶽父嶽母一起用餐。

秦夫人正為昨日江州大小官吏送的喬遷賀禮而犯愁,整整堆放了兩個大房間。

周宣笑道:“嶽母大人,明天您老人家親自帶著幾個仆婦、丫環去慢慢清理,可以久放的先放在一邊,不能久放的理出來處理掉,不用急,理個十天半月也沒事。”

秦夫人很高興,覺得自己老有所為。

看看戌時已近,周宣和二老說了一聲,便帶著來福和丁得勝步行去都護府,今夜是向靜宜仙子學習茶道的第一課,他也備了一份拜師禮送給靜宜仙子,當然不會是臘肉幹、酒和小書桌,是紉針精心繡的一幅花鳥錦繡,是以前繡的,極其精美,還有兩個古舊的雙耳銅瓶,瓶內貯水插花,來福小心翼翼地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