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紅鸞煞

範判官把古六泉叫來,一起商議後天開始的十大都護府棋戰之事,決定由周宣作為甲類棋士坐鎮第一台、古六泉第二台、周三尺第三台,周小尖嘛候補,因為這三年一度的頂級棋戰要連下一個月,也算曠日持久了,難免有些棋手生病或各種意外不能參賽,這就需要有替補棋士頂上。

四癡眼睛就開始在古六泉身上轉,古六泉年過七十,童顏鶴發,在船上十來天能吃能喝能睡,精神矍爍,身體好得很,沒看出近期要生病的跡象。

四癡心下著急:“古老頭占著位子我就不能上場了,若說偷偷打他一掌讓他臥床不起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在船上都那麽熟了,而且周宣也不會讓我那樣做的,唉,苦惱,好比一盤美餐,只能看著別人吃,要等這人吃飽了、吃不下了才能輪到我,可偏偏這人胃口極好,美餐吃光光都不見得會飽,不行,我得讓周宣幫我想想辦法,我一定得上場,和那些大棋士較量較量,以前刺客生涯,雖然我棋藝已經很高,卻無法堂而皇之約戰那些大棋士,這回的好機會絕不能錯過。”

範判官卻有點神思不屬,他非常擔憂,周宣和景王李坤因一女子結怨,周宣雖有太子李堅撐腰,但太子在朝中的勢力遠不及景王李坤,李坤的嶽父韋鉉是門下省侍中,又稱東台左相,官階從一品,負責審查詔令、簽署奏章,權力極大,與西台中書省的中書令齊章齊大人並稱唐國朝廷兩大柱石,皇帝李煜對他二人極為倚重,朝政盡委二人處理。

範判官憂心忡忡,甫一入京就惹上這麻煩,又不好埋怨周宣,只有暗暗嘆氣,命顧長史時刻留心景王府和門下省動靜,決不能讓奉化軍的利益受到損害,周宣的安全也必須力保,但盡量不要與景王府正面沖突。

胡商阿布帶著一個小妾也住在了莫愁湖畔,其余數十名工匠、夥計包下附近一家大客棧,連同貨物全部從船上運到客棧裏。

當晚阿布包下三座酒樓,宴請奉化都護府大大小小官員職事,周宣隨便喝了兩杯,便告辭回去,命兩個仆人擡著一缸上好的白酒來到三癡房間,三癡讓仆人再備一只空缸來,然後摒退仆人,盤腿坐著,左手伸進酒缸裏,右手垂在空缸裏。

周宣和四癡在一邊看著,只見酒缸裏的酒越來越淺,再看那只空缸,卻漸漸積上了半缸酒,只是這酒顏色已經變了,成碧綠色,帶著一股淡淡的腥味。

又過了一會,三癡睜開眼睛,起身說:“沒事了,讓人把這些酒擡去澆花,春季花開時會格外鮮艷。”

周宣瞧得稀奇,問:“老三,你這是什麽玄功,教教我吧。”

四癡“嗤”的一聲笑,說:“這功夫主人練不了。”

周宣問:“有什麽練不了,只要功夫深,鐵棒磨成針。”

四癡笑道:“我三哥這是三十年的童子功,主人你能練嗎?”

周宣語塞:“這個這個,確實練不了,我十七歲就不是童子了,慚愧慚愧!”

四癡“哼”了一聲。

三癡說:“主人練練五禽戲健健身可以,這些江湖武技就不必學了,學也晚了,有劍奴和四弟在,沒人能動主人一根寒毛。”

四癡說:“對了,我這個候補棋士可不要候到棋戰結束還沒補上吧,主人你得給我想想辦法,我要上場。”

周宣說:“十大都護府要一輪輪戰下去,每位棋士在一個月內要下十八盤棋,這很辛苦的,古老先生肯定吃不消,且先讓他下幾局,然後你生龍活虎地頂上,怎麽樣?”

四癡這才笑道:“多謝主人。”

周宣去見靜宜仙子和林涵蘊,林涵蘊問:“周宣哥哥,那個李永固真的是太子?”

周宣笑道:“那還有假,李堅字永固嘛。”

靜宜仙子聽範判官說了周宣與李坤之間的沖突,說道:“宣弟,這金陵不比江州啊,暗流洶湧,你與景王結怨,以後只怕會有很多麻煩,你得小心才是。”

周宣說:“道蘊姐姐,這京城關系復雜,我不大明白,請姐姐把太子與景王以及其他一些重要人物的關系與小弟說說。”

靜宜仙子便將太子與景王之間明爭暗鬥,以後各自勢力細細說了一遍。

周宣沉吟道:“是很復雜,牽涉到皇權之爭了,但林伯父既然肯讓我們進京找李堅,那就表明伯父是有意站到李堅這一邊的,李堅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一定要幫他。”

靜宜仙子“嗯”了一聲,面紗後的目光注視周宣,輕聲道:“這皇權之爭稍一不慎就會惹來殺身之禍,宣弟,你千萬不能大意呀。”

周宣嘆道:“我生平無大志,就是上次和道蘊姐姐說過的享受人生五大快活,鬥棋鬥蟲、飲酒飲茶、品絲弄竹、詞曲歌舞,有知心朋友、有紅顏知己,垂釣湖邊、賞花籬下,人生有此足矣,可是這些也不易得,既在人世間,就免不了有爭鬥,賭局無處不在,這次我就來場大賭,賭李堅和李坤誰勝?——涵蘊妹妹,你說誰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