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 槳聲燈影裏的秦淮河

九月十七日是棋戰休息日,以後都是這樣,下兩天休息一天,不然的話不要說古六泉,就連周宣都覺得昨晚那盤棋相當累人。

後手贏下了十八大棋士排名第十的石介之,周宣可以說是一戰成名,其他九大都護府的棋士都開始研究周宣的棋,就連排名第四的黃星鑒、第七的吳渭南、第八的陳星垣以及第九的賴秀山,這些超級大棋士都開始重視起奉化軍的這個周宣。

這日上午周宣和三癡、四癡擺了一會棋譜,忽然想起林涵蘊這兩天沒露面,覺得奇怪,難道是病了?就去林氏姐妹居住的“陽春白雪堂”來問訊。

在小院看到茗風、澗月在收集梅花上的積雪,想必用來煮茶的,問起林涵蘊,這兩個侍女都支支吾吾,說:“周公子,我家仙子就在裏面,你去問仙子好了。”

周宣覺得奇怪,走到靜宜仙子居住的廂房,掀開珠簾就進去,他現在根本不用通報什麽的,姐姐弟弟嘛,可以隨便了。

靜宜仙子正在窗前案上練習書法,這是大家閨秀的日課,她這個女道士現在道經念得少,也不打坐了,恢復了少女時期的習慣。

周宣看到的是一張明媚如春花般的俏臉,暈紅的雙頰無比嬌艷。

靜宜仙子沒戴面紗!

周宣看得一呆,那日在燈下看過靜宜仙子的真容,但燈光畢竟暗淡,哪如現在這樣煦暖的陽光下看得細致,覺得道蘊姐姐的道號取錯了,不應該叫靜宜仙子,而應該叫桃花仙子,這種白裏透紅的臉色真是動人。

靜宜仙子見周宣闖起來,趕緊擱下筆,戴上帷帽,放下面紗,這才叫了一聲:“宣弟——”

周宣笑問:“姐姐要出門嗎,讓小弟陪姐姐去吧?”

靜宜仙子一愣:“女道何曾說要出門?”

周宣說:“既不出門,姐姐為何在室內戴帷帽、遮冪縭?”

靜宜仙子不答,問:“宣弟來有什麽事嗎?這兩日棋戰可好?”

周宣知道一時還是說服不了靜宜仙子不戴面紗,只有以後另想辦法了,說:“兩戰兩勝,今日休戰,來找涵蘊妹妹玩,涵蘊妹妹呢?”

靜宜仙子道:“涵蘊身體有些不適,睡在床上呢。”

周宣驚道:“都睡在床上了,那豈不是大病!以涵蘊妹妹那跳脫心性,如果不是很不舒服,她哪躺得住啊,快帶我去看她。”

就聽裏間傳來林涵蘊的聲音:“周宣哥哥,我在這裏。”那聲音顯得特別柔弱,簡直不敢相信那是林涵蘊的聲音。

周宣邁步就要進去,忽然醒悟裏面是臥室,自己雖然與她姐妹很親密了,但擅自進臥室似乎還是不妥,停步看著靜宜仙子。

靜宜仙子暗道:“宣弟雖然不拘小節,但還是知禮的。”起身走向內室,對周宣說:“宣弟,進來吧。”

周宣進到內室,只見林涵蘊小臉白白的擁著錦被,歪靠在繡榻上,房子裏燃著暖香,火盆燒得旺旺。

林涵蘊一見周宣,眼淚汪汪地說:“周宣哥哥我病了,病得很重,可能是要死了。”

靜宜仙子嗔道:“不許胡說,姐姐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你沒有病,那是——”看了周宣一眼,不說了。

周宣是什麽人,瞧著姐妹二人說話透著股曖昧,忽然明白了,羊小顰不也小肚子痛嗎!

周宣苦苦忍笑,原來今年都已經十六歲的林二小姐現在才來初潮,醫書上說女子十四腎氣始盛,天葵乃至,這林二小姐發育得也太晚了!

靜宜仙子看著周宣那似笑非笑的樣子,剛才還擔心涵蘊妹妹得了大病,現在卻沒聲音了,不急著找醫生了,靜宜仙子就明白周宣猜到了那回事,不禁大羞,就算是父兄,這事也是不能說的,卻讓周宣知道了,這太難堪了!

林涵蘊見周宣不說話,就以為自己真的有病,沒得救了,姐姐昨日說的那些話都是哄騙她、安慰她的,不禁大哭起來。

靜宜仙子趕緊坐到床邊半抱著她撫慰,可林涵蘊不聽,哭道:“周宣哥哥,我不想死啊,你快寫信讓秦雀嫂嫂來救我,她的醫術好,又是女醫生。”

周宣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朝床上的林涵蘊一揖,說道:“愚兄恭喜涵蘊妹妹長大成人。”

林涵蘊睜著一雙大大的淚眼,問:“周宣哥哥你在說什麽呀?”

周宣不能再呆下去了,太曖昧了,返身出了內室,在外面說:“道蘊姐姐不要害羞啊,該說的都應該對涵蘊妹妹說,她現在是大人了。”

內室的靜宜仙子只覺得兩頰如火,燙得都快要把面紗燒著,這個宣弟,也太直言快語了吧!

周宣出了“陽春白雪堂”,一路偷著樂,又想林涵蘊五歲時母親去世,其實也挺可憐,本來這些事由做母親的對女兒解釋是最好的,靜宜仙子這個大姐姐自己都是黃花閨女,有些話說不出口的,可憐哪,真可憐,難道要我這個周宣哥哥來給她上一堂生理衛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