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章 寓意深刻的鐵棍

四癡追隨周宣已近一年,平時蹴鞠、圍棋,一派斯文,又生得瘦瘦小小,好似人畜無害的樣子,很容易讓人忽視他的鋒芒,此時發飚,宛若脫柙的猛虎、破籠的鷹隼,人若飄風,刀如閃電,殺手英姿盡現。

四癡的目標是龔澄樞,此人既是南漢內太師,又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若能一舉擊殺,自可威懾寶船上的南漢人,現在不必考慮什麽漢、唐兩國的交情了,海神風逼近,不奪取寶船的主導權那很可能全船人死光光。

四癡的刀只有四寸長,快、狠、準、巧,講究一刀斃命,少有失手,但偏偏這次就失手了——

這個五十出頭的老太監龔澄樞實在是有驚人藝業,嘴一張,兩顆銅丸朝四癡激射而至,目的是要阻四癡一阻,他好有時間從容退避或反擊。

這種口吐銅丸的招數四癡早已從藺寧那裏熟知,早就防備著,見兩顆銅丸一前一後電射而來,竟不閃避,只把手中的刀稍微側了一側,“嗤嗤”兩聲,兩顆銅丸掠過刀鋒,裂成四半——

四癡叱咤一聲,手中小刀白芒驟盛,朝龔澄樞腦門劈去,這一刀就是要這龔澄樞的命,四癡恨極了這個死太監,竟說他是女人,還要他當眾脫衣驗看,是可忍孰不可忍?

龔澄樞被周宣罵為老惡婦,直氣得聲嘶體顫,吐出的銅丸也力道大減,竟未阻住四癡分毫,眼見那雪亮一刀已近及腦門,大駭,手掌一翻,一根尺五鐵棍往上格擋,同時腦袋急側,那鋒利短刀就貼著他左邊太陽穴切下,左耳朵被割了,那微微一涼的感覺好似六根清凈的體驗,若非他手中鐵棒格擋得快,左邊肩膀也要被切下——

四癡縮臂再刺,要結果這死太監,猛聽得腦後風生,又是一根鐵棍橫砸過來,卻是雪豬太子身邊的另一位老太監,敢情太監都喜歡用鐵棍作武器,一尺五長、兒臂粗細,寓意深遠啊!

四癡一伏身,鐵棍擦著他腦殼掃過,同時手中刀往後一撩,卻撩了個空,那老太監已經退開了。

龔澄樞並沒有和老太監一齊夾攻四癡,他急退八尺,那只被割下的左耳朵托在他左掌心裏,血流了一手,左耳茬血流了一脖子,這作威作福慣了的內太師驚呆了,這是他的耳朵啊,竟被人割了,這是他割勢之後第二次被人割!

周宣可沒閑著,親自出馬,一躍上了長桌,手裏握著清源名刀——漏影刀,趁雪豬太子身邊的兩大高手太監與四癡纏鬥、南漢持斧甲士尚未沖上來之際,直撲雪豬太子,要是雪豬太子也是高手,那他就認栽。

雪豬還真象個高手,眼見周宣持刀撲來,他卻穩如泰山坐著不動,似乎是藝高膽大的架勢,只是睜大了一雙小眼睛,滿臉震驚,他不是不想躲,他胖啊,要想站起來要先運口氣才行。

周宣很順當地用左臂勒住雪豬太子的脖子,漏影刀對準其眉心,喝道:“劉掌櫃,你是店大欺客嗎,哪有這樣開賭場的?”

四癡見周宣已得手,倏地退回周宣身邊,提刀盯著龔澄樞與另一個老太監,艙室內只有這兩個是頂尖高手,那個黑袍大鼻子也是個勁敵,所幸被雪豬太子罵跑了。

藺戟與兩名奉化親兵此時也各持兵刃護在周宣身邊,而南漢的持斧甲士以長桌為中心,裏外圍了三層,還有大批驚慌失措的內侍、隨從,見太子殿下被周宣挾持,一時都驚住了,滿殿無聲,只聞海風呼嘯、大雨傾盆。

雪豬太子剛把脖子一伸,腦殼上就挨了周宣一巴掌,漏影刀閃爍了一下,喝道:“別動,刀捅進去真會死人的,在天兵天將到來之前你還是給我老實點。”

這一巴掌把雪豬太子打懵了,說不出話來,綠紗帽都掉到了地下。

這綠紗帽可掉不得,周宣示意親兵拾起,他親自把這綠帽子給雪豬太子戴上,放緩語氣說:“劉大掌櫃,我好好來你這賭場玩耍,你怎能讓手下欺負我等?”

雪豬太子見周宣親手給他戴上綠帽子,這是種友好的表示啊,心裏稍安,說道:“周婚——周大客官,誤會誤會,本掌櫃對你絕無惡意,絕無惡意。”

周宣點頭道:“劉掌櫃還算知世故,但你這兩個手下——”朝十步外的那兩個老太監一指:“這兩位完全不顧賭場規矩,竟要擒殺我等,所以我就不客氣了,少不了要在劉掌櫃臉上削幾刀玩玩。”說著,用刀刃在雪豬太子的胖臉上一刮,只是雪豬太子臉上無須,不然就落毛紛紛了。

雪豬太子並沒有因為他是玉皇大帝的子嗣而無畏無懼,嚇得渾身肥肉直哆嗦,顫聲道:“周客官,真是誤會啊——爾等速速退下,不要驚擾周客官。”

數十名持斧甲士正要退下,長桌那端正在包紮傷口的龔澄樞怒叫道:“抓住他們,抓住他們,我要將這五個人斬成肉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