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戰中美軍的王牌飛行員為數甚多,但要論風頭最勁的,號稱在中國戰場上擊落22架日軍飛機、後來官至美國空軍準將的羅伯特·李·斯科特可算其一。

斯科特的一生,用傳奇來形容都有點兒失色。

1941年12月20日,中國昆明上空,漆著中國青天白日機徽和漆著日本肉丸子機徽的數十架飛機正在展開一場混戰。如果有人能夠像上帝一樣從半空中近距離觀看這場空戰,就會發現些許特別——在中國空軍的飛機座艙裏,坐著的竟然是一幫高鼻子、白皮膚的洋鬼子!

沒錯,這正是陳納德將軍率領的美國志願援華航空隊——也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飛虎隊!他們的飛機都漆成獨特的“紅嘴白牙大鯊魚”外觀,十分獨特。此時,和他們交戰的是從河內起飛的日本陸軍獨立飛行第82中隊的10架99式雙發轟炸機及其掩護戰鬥機。日軍的意圖是摧毀中國空軍在昆明的基地。

一個佐治亞老實農民家的兒子,卻長成這樣一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桀驁模樣,也可算奇哉。

作為崇尚空戰技巧的老祖宗,陳納德選擇的這幫“小夥子”據說人人都有在空中演雜技的本事。不過,這一天他們還是第一次和日軍交手,所以,出點洋相兒笑話的不在少數。

帶有中國空軍機徽的紅嘴白牙大鱉魚是飛虎隊的典型形象。

於是,一架P-40戰鬥機笨拙地跟在一架日軍99雙輕轟炸機背後卻一槍不發的時候,它就成了日軍的第一個擊落記錄——這架“大鱉魚”緊張到連副油箱都忘了扔,這個可怕的易燃物被轟炸機背部炮塔中的日本機槍手輕易命中,“大鱉魚”頓時變成了燃燒的火鳥。

事後發現,不僅是這架變成火鳥的大鱉魚,還有好幾個其他的小夥子犯了一樣的毛病——在空戰開始時候把訓練中“靠近打,打短點射”的要點忘得一幹二凈,還沒有達到射程就按住炮鈕一陣狂掃,結果進入交戰距離的時候卻因為機槍槍管過熱無法射擊了。有趣的是,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朝鮮戰場的志願軍空軍身上。在最初的空戰中,那些戰鬥英雄出身、總能先敵發現目標的中國空軍飛行員常常是還沒有進入射程,就把炮彈打光了。

不過看到有飛機墜落,陳納德的小夥子們很快進入了狀態,他們紛紛發了瘋一樣沖進日軍隊形,橫沖直撞,那場面仿佛集體服用了某種藥物。

發生這樣的情況毫不奇怪,因為那架被擊落的大鱉魚讓小夥子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中國那個什麽蔣介石大元帥有許諾,打掉一架日本飛機給500美元獎金,打傷一架也給一半啊!

1941年的500美金,按照購買力而言,今兒至少得一萬五。

本來就是為了錢——哦,還有正義——到中國來的,沒有什麽比綠油油的美金更能讓這些美國小夥子兩眼發直的東西了。

任何人面對吃了藥的家夥都有三分膽怯,日本鬼子也一樣,面對飛虎隊員們不按常規的猛沖猛打完全被打懵了,從昆明逃走的日軍機群少了3架,還有3架冒著煙。

初次空戰,飛虎隊擊落日軍99輕轟3架、擊傷3架。這個戰績和日軍的記錄是完全吻合的。

陳納德沒有參加這次空戰,這一年他已經48歲了,不適合再上天和鬼子玩命,所以他拿了一個望遠鏡,坐在指揮所裏觀看天上的戰鬥——天上,是小夥子們的世界。

日軍99雙輕式轟炸機,一度是侵華日軍主力轟炸機,弱點是結構比較脆弱,剛服役的時候曾讓八路軍用竹竿捅下來過,這回,又在飛虎隊手裏吃了苦頭。

旗開得勝,除了那個被擊落的菜鳥有點兒讓人掃興和悲哀以外,老頭子幾乎沒有什麽可遺憾的——想想那種打得如同奧運火炬的場面,對被擊落的那個倒黴蛋,幾乎沒人抱什麽僥幸的希望了。

如果老頭子知道,現在機場上,正有一個摔得鼻青臉腫的家夥扯著每一個如避瘟疫的中國地勤狂叫——“再給我一架飛機!”他可能連這最後一絲遺憾也會一掃而空。

這個倒黴的家夥,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斯科特準將。

這是斯科特參加的第一次空戰,毫無經驗的他跳傘反應卻比別人快了好幾拍,竟然被他在絕境裏逃出生天,預示著這個家夥在殘酷的空戰中將長命百歲。

Well,這小子的確運氣極佳。以至於他戰後專門寫了一本書,叫做《上帝是我的副駕駛》,有人還將其拍成了電影。嘿,上帝都是他的副駕駛了,誰還敢在天上招惹斯科特大爺?要知道就算閻王,您的地盤也在地底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