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 意難平,過不去

當花七匆匆回宮後直奔乾清宮,發覺皇帝果然不在,病急亂投醫地打算到後頭昭仁殿中找三皇子這位太子,以防真的出現那種天翻地覆的狀況時,也好有個人能去清寧宮勸解時,他卻在昭仁殿外,通向東六宮方向的龍光門那邊,看到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的人。

那恰是一身便服的皇帝正負手慢悠悠地前行,身邊……那卻是一個人都沒跟著。面對這簡直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發覺皇帝第一時間發現自己,還笑眯眯望了過來,自忖縱使身手再好卻也沒辦法躲開,他只能無可奈何地迎上前去。

行禮之後,花七就索性實話實說道:“皇上您讓人攔著大小姐入宮,差點沒把她給急死!我好不容易讓姑爺和阿六攔住她趕了回來,還以為您到清寧宮去了。”

“朕去過了。”皇帝吐出了四個字,隨即就淡淡地說,“太後本來打算下旨說是她賜死的廢後和大皇子,但朕說了,她要是敢,朕從今往後就封了清寧宮。”

這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花七卻聽得忍不住很想抹冷汗。太後的態度是可以預見的,而皇帝的強硬也是可以預見的,但這母子兩人碰在一起,那卻真的是鐵錘碰鋼刀,火星四濺到讓人難以預見!就算是膽大頭鐵如他,卻也不敢問皇帝說了這話之後如何,幹脆閉嘴裝了啞巴。

而皇帝也不在意花七裝聾作啞,不緊不慢地一面繼續往前走,一面頭也不回地說:“朕這會兒去永和宮看裕妃,你也一塊來吧。”

這當然完全不合規矩,但這種時候,花七已經顧不得什麽規矩不規矩了,只要能夠脫離這種就他們君臣兩人的尷尬處境,就算讓他陪著皇帝出宮去逛某些難以言說之地尋歡作樂,他也絕對不會說一個不字。只不過,悄然舉步跟上去的時候,他卻還忍不住瞄了一眼身後。

然而,皇帝卻像是身後長了眼睛似的,氣定神閑地說:“三郎大概是有人通風報信,所以察覺到了事情不對,親自去了清寧宮勸解,朕就把他留在了那裏,讓他這個孝順的孫子代替朕這個不孝的兒子好好陪太後一晚上。”

這一次,花七別說心思錯亂,差點連步伐都錯亂了。好在他反應極快,立時愕然接口道:“太子殿下沒有這麽快的耳報神吧?呃……難不成是楚寬通風報信?”

“除了他還有誰,腿快嘴也快,真多事!”皇帝惱火地罵了一句,隨即竟是突然一個急停,恰是和花七來了個近距離面對面。見這個也算是自小相熟的人滿臉無辜地看著自己,他就沉著臉說,“他和你一樣,慣會裝蒜,而且最能摸透人心,你說三郎會不會為他所制?”

這就是一個很嚴重的指控了。雖說花七和楚寬那談不上多深厚的交情,但他還是立刻義正詞嚴地說道:“太子殿下雖年少,卻很有自己的主見和堅持,別說楚公公,恐怕就連張學士,也只能在某些方面勸解他,要說挾制又或者別的,那卻絕不可能。”

他說著還想繼續補充:“太子殿下應該純粹是一片孝心……”

“好了好了,說來說去都是老套,不用說了。”皇帝不耐煩地打斷了花七,繼而就輕哼了一聲,“朕本來正想讓外頭那些所謂賢達之類的人,以及正盯著他們的那些家夥好好思量朕提出的問題,張壽也極其知機地順勢推出了他的課題,哪知道竟然你竟然查出這結果。”

“你把皇莊裏的人全都梳理篩選了一遍,恩威並濟地訊問了一通,卻沒有查到可疑的,足可見那個下手的不是逃了,就是藏得很深,所以,把人都圈在那是對的。”

“大郎雖說可惡,雖說咎由自取,但他就算死,也不該死得這樣不明不白!太後她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只想把事情收拾下去就算完,以為如此朕的名聲就能保住,可她應該知道,朕從來就不在乎這個!什麽名聲,朕死了管人家怎麽說!”

“將來只要朕選的繼承大寶的三郎足夠出色,他又怎會任由某些人顛倒黑白!而只要他將來選的人也足夠有能力,一樣能壓服胡說八道的人。至於再將來……只要大明能長久,朕的名聲就至少能過得去。日後如果大明都沒了,朕的名聲這玩意還有任何意義嗎?”

擺明了對生前身後名不在意,皇帝就指著花七說:“人手你自己挑,朕一定要結果。不是糊弄別人的結果,是能夠讓朕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的結果。不只如此,廢後的死你也去查一查,如果不是自盡又或者病故,那朕也要一個答案。”

“如果真的和母後有關,朕至少要看到證據。否則,她就是想認,朕也不答應!”

好吧,這還真是預料到的結果……

花七在心中想,皇家的這碗飯果然比趙國公府的飯要難吃,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麻煩棘手的事,然而,這也容不得他開口推脫,因此他索性非常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只不過也順帶向皇帝提出了一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