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巨耳王墓 第八十六章 地

我聽到這兒,心裏不是滋味兒,豆腐見我神情不善,便勾著我肩膀說“別不高興,現在啞巴撒手人寰了,詛咒的線索也斷了,我知道你心裏肯定不好受,不過這樣也好,也算是從這一堆破事裏脫身了。以往都是你照應我,這次說什麽我也不能再連累你了,既然白三爺願意出這個頭,咱們何樂而不為?何況我跟在他身邊,倘若他真與當年的白老四有什麽關系,我沒準兒還可以幫你弄清楚真相,所以這是好事,你該高興才對。”

我聽他這麽若無其事,又早已經考慮周全,想著舍棄自己保全其余人,心裏一半是感動,一半又是惱怒,不由說“既然你這麽想,那姓白的還聯系我幹什麽?你自己在這裏犧牲好了,我至於來這地方嗎?”

豆腐前一刻還大義淩然,被我這麽咄咄一問,頓時尷尬起來,撓著腦袋說“這個有人失手、馬有失蹄,我是這麽考慮的,但沒想到白三爺會把你給找來。嘶,這老頭子八成想拖你下水,老陳你可千萬別上當。”緊接著,他跟我講起了後來的事兒。

當時白三爺和豆腐會於奇白居,對著豆腐這樣的性格,兩人也不拐彎抹角,白三爺直言不諱的說,找豆腐來,主要是為了呂肅,至於如果對付呂肅成功,拿到了那兩樣東西,要怎麽處置豆腐,他則自動不提了。

豆腐也不傻,自然知道落在姓白的手裏和呂肅手裏後果沒啥區別,唯一讓人費解的便是,白三爺似乎並不擔心豆腐和屍仙融合之後會產生報復行為,甚至沒有我們對於呂肅所設想的那樣剁手跺腳或者囚禁一類的事,相反,除了出門的時候會有兩個身手不錯的夥計跟著,其余的一切自由。

豆腐說到這兒,問道“你說,他是不是特別有自信,覺得就算我和木頭融合了,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這個問題,同樣也是我所疑惑的,但現在,對於豆腐的疑問,我也無法做出任何解釋,於是我說道“相信我們很快就會和他見面了,這些事,到時候問他不遲。”

豆腐急道“我問了,可姓白的就跟個彌勒佛一樣,氣死人了!”

“彌勒佛?”我不解,怎麽會用這麽奇怪的比喻,白三爺可一點兒都不胖,相反的,他精神奕奕,身形筆挺,看看來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和那大肚子彌勒佛實在搭不上邊。

豆腐說“是啊,你問他什麽,他要是不想答的,就一個勁兒笑。我以前看書上,說笑容可以拉近人的距離,喜歡笑的人一般好相處,可我遇上的人,一個個笑的有些過頭了,卻沒有一個好貨。”

我看著豆腐氣急敗壞的樣子,不由莞爾。暴躁,往往屬於那些心智不成熟的人,輕易就會動怒,但他們不知道,但動怒之時,也徹底將自己給暴露出來。而大凡心有城府、心狠手辣之輩,是絕對不會將‘我很毒’‘我很惡’‘我在生氣別惹我’這樣的情緒表現出來的。

有時候,觀察一下身邊的人就知道,越是有本事的人,往往表現的越和善謙虛,至於他們心裏是怎麽想的,就沒人知道了;而那些沒什麽本事的人,卻往往喜歡吹噓擺譜,拍案示怒,咄咄逼人,看似占了上風,實則卻如同那鬥雞,毛聳立,卻不自知把屁眼都露出來了。所以,蘇軾才有名句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

我於是道“人家對著你不笑,難道還哭?或者論起鞭子抽你就好?”

豆腐聳了聳肩,說“我不在乎他們怎麽對我,但看他們假模假樣的笑,怎麽看也是偽君子,煩。”

我說“幸好你遇到的是偽君子,所以現在還能在這兒高談闊論,如果你遇到的是真小人,這會兒還不一定被關在什麽不見天日的地方砍手砍腳呢。”

豆腐打了個寒顫,幾乎要哭了,說“別老砍手砍腳行麽?我的手腳礙著你們了啊。看看我這雙手……又白又細又長,這是一個藝術家的手,他們好意思砍嗎?”

我正要開口,便聽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笑道“多慮了。”我倆轉頭一看,來人是白爺,他身側,便是那兩個形影不離的人,一個是白小姐。一個是年紀和白三爺差不多的男人,相貌也是平平無奇,頭發灰白,是白三爺的助手。上一次見面,也是這二人陪伴在側。

白三爺還是那身打扮,白色的唐裝,背著雙手,踱步而來,隨意坐在了我們對面,面上的笑容看起來就像個慈祥的長輩,說“看來對於這件事,二位心裏還是不放心。我也不妨直說,我手裏頭有一件活兒,須得你出面才能完成,這活兒成了,說不定對你來說,也是一線生機啊。”這個你,當然不是指我,他指的是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