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明天周一,墨澤北上午有課,下午她便坐高鐵回了B城。
出了高鐵站,她直接打車去了木家小區。
路上堵車,等待的間隙,天突然烏雲密布了起來,開始還是蒙蒙細雨,不多會就變成了大雨滂沱。
伴隨著一聲驚雷響徹頭頂,天際愈發暗沉壓抑,窗外狂風呼嘯,路兩旁的樹枝劇烈搖晃,墨澤北右眼無端跳得厲害,心底也莫名湧起一股不安和躁動。
因為沒帶傘,她輕薄的衣衫和背的書包都被雨水打濕了,鬢角的幾縷秀發濕答答地黏貼在臉頰周圍,豆大的雨珠沿著下頜線接連滑落......
墨澤北按了門鈴,卻遲遲未有人應,她心裏隱約感覺出有些不對勁。
約莫十多分鐘,木教授過來了。
墨澤北只瞧了一眼,就被驚駭住了:這人神情冷冽,面色肅穆,雙唇緊抿,目光裏也不見往日的暖意。
墨澤北半張著嘴,想出口說點什麽,卻難以發出聲音。
“過來書房。”木教授的語調聽起來沒有絲毫溫度,冷得顫人,好似冬雪裏的冰淩。
墨澤北小步跟在她身,褲腳不停滴著水。
書房裏沒開燈,窗簾也完全合上了,室內光線有些昏暗。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氣氛低郁而凝重。
半響,木教授冷聲道:“今天中午有人匿名給發了一封郵件,陳述了你母親的事,還有你和小曦的戀情......”
墨澤北心臟劇烈一縮,繼而開始不受控地抽搐。
她顫巍巍地走過去,哆嗦著手,滑著鼠標,大體瀏覽了一下郵件內容。
“你家裏的事,不方便置喙,”木教授寒著音,“但是你和小曦的事希望到此為止,也懇請你放過她。”
墨澤北失魂落魄地盯著電腦屏幕,雙眼呆滯無神。
那封郵件不但將墨澤北母親所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全都羅列了出來,還附帶了難以入目的照片。
最為誅心的是,郵件內容裏對於倆人戀情的妄言:木晗曦是直女,取向正常,從未喜歡過任何女孩,是墨澤北不擇手段,費盡心機地誘騙了她,毀了她原本的人生和幸福,害她走上歧途,墮入深淵......
這一點也直擊靶心,讓木教授徹底絕了情。
外面電閃雷鳴,妖風大作,墨澤北強忍著淚連夜收拾了行李,叫車去了酒店,酒店的服務人員幫她把行李搬去了房間。
待服務人員一離開,她的精氣神全都散了,直接虛脫地摔倒在了地上。
她癱躺在冰涼的白瓷地板上,內心充滿了絕望和自厭。
她從天黑躺到天亮再到天黑,一天一夜,滴水未進。
電話不接,消息不回,木晗曦又給木教授打了電話,才知這人昨夜就搬出去了,她心急如焚,坐立不安,一刻不停地給墨澤北打電話。
晚上八點多,墨澤北主動給木晗曦發了消息。
【沒事,別找,想一個人靜一靜。】此外,她也給曲君之和周若馨各發一條消息,解釋自己心情不好,想要獨處兩天,讓這倆人不要聯系她。
木晗曦松了口氣,隨給學校打了電話,幫墨澤北請了幾天的假。
余下的兩天,墨澤北一直待在酒店裏,基本不與外界交流,也不怎麽吃東西,整個人很封閉,瞧著很恍惚。
到了第三天,她精神稍微好點,吃了早飯,勉強去上了課。
一連幾日不見,任雪盈擔心得不行,關切地詢問墨澤北發生什麽事了,但這人閉口不言,什麽都不肯說。
中午,曲君之和周若馨都過來教室找她。
倆人拉著墨澤北去了操場,墨澤北安靜地坐在草坪上,仰頭望天,無聲流著淚。
周若馨從來沒見過墨澤北這樣過,當即眼眶就紅了,淚緊接著就流了出來。
下午倆人也沒去上課,直接逃了,陪墨澤北一起回了酒店。
墨澤北沉悶地躺在床上,周若馨心疼地坐在一邊看顧著她,曲君之拿出手機搜索合適的房源信息。
晚飯三人點了外賣,墨澤北沒什麽胃口,一份盒飯吃了三分之一都不到。
周六兩人幫墨澤北搬了家,住處是曲君之找的,房費已經付過了。
周六晚上八點,木晗曦打來電話。
墨澤北眼神空洞地盯著手機屏幕,直到它自動掛斷。
九點,木晗曦再次打來電話,十點,十一點,十二點,分別來電。
墨澤北都沒接。
夜裏一點,兩點,三點......一直到六點。
每隔一個小時,木晗曦都會給她打一個。
墨澤北摩挲著手機屏幕,眼角有淚。
一直到放假前,倆人都沒見面。
屋漏偏逢連夜雨,讓墨澤北深受打擊,徹底絕望崩潰的是墨父的突然離世。
暑假期間,在去做志願的路上,墨父遭遇了車禍,搶救無效,人當夜就走了。
墨家也沒什麽直系親戚在世,墨父的事都是周若馨的父親前幫著操辦的。遵循墨父生前的遺願,喪事辦得非常簡單低調,火化樹葬,不請親朋好友前來吊唁,不舉行任何形式的喪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