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醉酒拔劍

年少未婚, 偶得一子。

此子不孝,是為逆子。

宋潛機嘆氣,只見酒液緋紅,泛著漣漪, 一點破碎月色落在玉盞中央。

“我的酒量, 不太好。”

孟爭先冷嘲道:“嘴上說要我信任你, 什麽都願意做, 結果一杯酒也不肯喝, 你讓我如何信你?”

宋潛機無奈道:“只願你莫要後悔。”

孟爭先大笑:“我天生邪種, 殺人盈野,作惡無數,噩夢都不曾做過,何談後悔?!”

宋潛機聞言舉杯, 一飲而盡。

紅塵酒辛辣至極,入喉燒胃,如野火燎原。

最要命的是,它能勾起人心深處殺欲貪欲色欲所有欲望。

“好!”孟河澤擡手, 再添一杯。

宋潛機仰頭再飲,緋紅酒液打濕他前襟。

他扶著窗框連連咳嗽, 忽然揚手摔了酒盞:“再來!”

碎玉滿地,四散如星。

孟爭先拍手。眾美人撥開紗幔, 捧壇而入。

金桃夫人替宋潛機斟酒。

美人環繞他翩翩起舞, 笑聲如明珠落盤。

“痛飲烈酒, 醉擁玉人, 這滋味怎麽樣?”孟河澤的聲音模模糊糊, 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宋潛機, 你本該和我一樣。”

“你沒有親故,沒有朋友,一個人漂泊四海,還要時時警惕,一刻不敢放松。你活得真累,不如放下你的劍,我傳你一門邪道功法,入我金宮做魔頭,豈不逍遙快活?”

宋潛機斜倚花窗,雙目朦朧,歪頭看他:“你想我給你賣命?”

孟爭先與他對飲一杯:“這修真界誰不賣命,世間萬般苦厄,與其賣給偽君子,不如賣給真魔頭!”

宋潛機低低地笑,說了一句話,聲音含混。

孟爭先沒聽清:“你說什麽?”

可是宋潛機不再說,他似已沉醉,不知歸路,更不知今夕何夕。

孟爭先靜靜看了片刻,忽然揮袖:“帶他下樓。”

他眼神已恢復冷漠。

似乎對眼前場景失去興趣,心灰意懶,懶得再多看一眼:“傳金律上來。”

金桃夫人命人架起宋潛機,勾唇吩咐道:

“好好招待,他要賭錢,就給他錢,他要喝酒,就給他酒,他要女人,就找人陪他。等他醉過三日,邪佛座下又多一條聽話的狗。”

孟爭先招手,一位舞姬嬌笑著跌進他懷中。

忽聽一聲大喝:“放開他!”

孟爭先的手怔在半空。

眾人齊齊看向宋潛機。

你還被人架著,要喊也是喊“放開我”,“放開他”是怎麽回事。

就在此時,一道雪亮劍光劃破白紗,劈開房間陣法。

劍氣沖霄,重重紗幔一齊爆裂,如雪片紛飛。

宋潛機臨窗而立,一劍出鞘,大袖當風。

月滿西樓,美人如玉劍如虹。

酒壇傾倒,驚呼四起:

“開陣法!”

“有刺客!”

邪佛一手推開懷中人,一掌揮出,一顆紅玉佛珠疾射而出。

……

劍氣縱橫,地動山搖。

玉樓傾塌,塵埃沖天。

滿堂賓客逃出廢墟,爭相奔命。

無邊歡笑變為鬼哭狼嚎。

宋潛機今夜喝了酒,也拔了劍。

他浮在半空,被邪佛座下眾魔頭重重包圍。

島上陣法自行開啟,詭異紅光從街道房舍間升起,層層光圈形成巨網。

整個島的力量仿佛壓在他身上。

宋潛機習慣孤身奮戰,常用一種節省靈氣的打法,每一劍必仔細計算,求最大收益。

更是自創一門“借力打力,後發制人”的功法和“五行遁術”,方便突圍、逃命。

但他今夜不惜靈氣,更不惜自身,全無顧忌地大劈大砍。

一時無人敢擋他鋒芒。

漫天塵埃中,各大門派飛行法器也升至夜空,遠觀局勢變化。

修為稍弱的修士不敢上天,只在地面遁逃。

醉夢被驚醒,溫柔鄉變作刀光劍影。

宋潛機一人一劍,牽動整個陣勢進退,所過之處殿頂坍塌,屋瓦爆裂。

頭頂有陣法壓迫,四周有金律、金刀帶領金宮一眾,黑壓壓望不到邊,如天兵天將。

宋潛機被包圍其中,走投無路,然氣勢不衰,如蛟龍出海。

“他是裝醉還是真醉?”金桃夫人想不通,“若是醉了,為何劍勢還如此淩厲?”

“他真醉了,醉得忘了害怕,無法無天。”邪佛姍姍來遲,白發飛舞,紅衣獵獵。

十八顆紅玉佛珠懸停他身前,光華流轉,蓄勢待發。

他出現在宋潛機身後,毫不生氣,反而興致盎然:“放下劍,你逃不出去了。”

宋潛機一夫當關,豪氣幹雲,竟回頭道:

“誰說我們逃不出去。小孟別怕,師兄帶你回千渠!”

孟爭先一怔,小孟是誰?

難道這宋潛機以為,當年同在華微宗做外門弟子,他就算我“師兄”了?

千渠又是他媽的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