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第五百零八頂異國他鄉的環保帽

蘭波所在的地方並不適合養病。

麻生秋也雇傭當地人,置換了一個更幹凈的房子。

他抱著蘭波出門的時候,所有路人都看著他們,蘭波出乎預料地用雙手蒙住臉,不敢露出頭。

因為蘭波知道自己憔悴得厲害,害怕上了報紙,被法國那些熟人知曉他在國外的模樣。實際上,蘭波在國外混得不差,賺的錢足夠一個人活得瀟灑,要不是腿部的舊疾復發,蘭波會展現出另一幅精神面貌。

該請的醫生依舊要請,錢節約不了多少。

配合醫生的囑咐,麻生秋也用剪刀裁開了蘭波的右腳褲腿,看到腫脹的肌肉蹙起眉頭。

醫生用一口粗糙的英語,做出初步判斷:“有可能是靜脈曲張。”

麻生秋也說道:“他的右腳在幾年前被刺穿過,最近一個月舊傷的位置在疼,會不會是並發症?”

醫生手邊缺乏儀器,想要讓他把病人帶去醫院,麻生秋也想到這邊醫院的糟糕環境,搖了搖頭,直截了當道:“把能帶的儀器都帶過來,在這裏治療!”

幾天下來,麻生秋也花錢如流水,眉頭不皺一下,勉強控制住了蘭波的病情。

阿蒂爾·蘭波在麻生秋也的幫助下洗漱了一遍,總算撿回了一點法國美人的輪廓,臉色蒼白,瘦得脫形,眼中布滿了沒有睡好覺帶來的血絲,恨不得把止痛藥當飯吃。

這樣過度服藥的行為被麻生秋也制止了,一旦腿疼發作,麻生秋也就用毛巾進行冷敷或者熱敷,整夜地陪他說話,緩解疾病對身心的摧殘。

阿蒂爾·蘭波的精神有所好轉後,雙眼總是無意識地看著麻生秋也,尤其是對方貼身照顧時偶爾露出的皮膚。

【傷痕沒有了……】

他混沌的思維朦朧地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王秋先生……是人類嗎?】

阿蒂爾·蘭波的眼神太明顯了,麻生秋也擰幹毛巾,為對方擦拭臉頰,說道:“我當然是人類。”

阿蒂爾·蘭波感覺自己回到了少年時期,仍然能當一個被照顧的孩子,得到彌足珍貴的父愛。他的心防毫無保留地敞開,撲入麻生秋也的懷裏,假裝自己沒有經歷過愛情、沒有為工資斤斤計較過,還是那個單純的少年。

他一生想要的除了自由,還有那份愛和溫柔。

阿蒂爾·蘭波打開了話匣子:“王秋先生,你有收到我以前寄給你的詩歌和小說嗎?”

麻生秋也笑道:“詩歌都看完了,小說……挺有趣的,那些是不是你的親身經歷?”

阿蒂爾·蘭波點著腦袋,訴說自己一路上跌宕起伏的旅程,有被騙的時候,有街頭賣藝的時候,最窮困窘迫的那一刻,他都沒有墮落,而是享受著孤獨和饑餓。

他知道,只要他願意回頭找王秋先生,所有困難都迎刃而解,他並非走在不能回頭的道路上。

他學會了德語,學會了西班牙語,學會了許多他去過的地方的當地語言……他還學會了雇傭兵的防身技能,認識了槍支彈藥,來到非洲,懂得分辨咖啡豆的種類,明白該怎麽在環境惡劣的地方生存。

“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我都想去一遍……我想看王秋先生的家鄉,想看亞洲人生活的國家……”

阿蒂爾·蘭波在疼痛中依舊笑了起來。

他的雙眼寫滿了夢想。

永遠在旅行。

永遠在漂泊。

這是他選擇的人生,這是他揚帆遠航的理由。

麻生秋也喜歡堅定夢想的蘭波,那樣的瘋狂與無畏,是一個被社會約束的人內心深處的憧憬。

阿蒂爾·蘭波反過來詢問:“王秋先生,我從來沒有問過您,您的夢想究竟是什麽?別跟我說是催更,寄托在他人身上的夢想,絕對稱不上真正的夢想,以您的頭腦應該比我更了解這個道理。”

麻生秋也被問得啞口無言。

閱讀文學作品屬於個人愛好,而非終身的追求。

“我的夢想……”

這個詞距離死過一次的他顯得有些遙遠。

曾經可以在老師和師弟面前驕傲說出的話,卡在了他的喉嚨裏,令他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的脆弱。

麻生秋也說話盡量平穩地不帶上顫音。

“老婆……孩子……熱炕頭。”

老婆?

孩子?

前兩個可以理解王秋先生愛家,熱炕頭是什麽?

阿蒂爾·蘭波懵著臉,傾聽王秋先生對自己說出的夢想。

麻生秋也撫摸阿蒂爾·蘭波的金發,手剛摸了沒一會兒,被虱子再次叮咬了一口,微微僵住。

麻生秋也嘆息:“你就當作我想要一個安穩的家吧。”

阿蒂爾·蘭波埋頭在他的懷裏,心虛了一秒。

自己雖然喊對方爸爸,但是上次跑路開溜後,絲毫不會放慢速度,生怕被對方逮回去寫作。

“奧斯卡·王爾德沒辦法給你一個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