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龍駒鳳雛

——紫禁城——

皇帝於宮中設宴,與朝廷大臣等候燕王世子平安抵京。

教坊的樂工拿著樂器盤坐在大殿兩側,禁衛入殿跪奏道:“啟稟陛下,皇太子、齊王、衛王、漢王、晉陽公主,燕王世子到。”

台上高座的帝後聞之喜形於色,遂擡手連忙道:“快宣。”

穿賜服的官宦於是上前立於丹壁之上高聲喚道:“宣,皇太子、齊王、衛王、漢王、晉陽公主、燕王世子入殿。”

呼傳聲將眾臣的視線引向了正殿大門,編鐘磐石之聲也隨之而起。

皇太子穿著淺黃色的袍服,如一個小大人般端莊的走進殿中,“臣皇太子趙旭,參見陛下,皇後殿下。”

跟隨入內的親王公主世子也同隨太子行禮,“陛下聖躬金安。”

皇室中年輕的一輩幾乎盡數在殿中,皇帝子嗣單薄,作為親弟弟的燕王更是。

從袍服上判斷,王世子等同郡王,大臣們便將目光全部聚集在燕王世子身上,見到安然無恙的世子後都松了一口氣。

旋即又打量著王世子的樣貌,新臣未見過,而為朝官數十載的紅袍老臣卻也只見過兒時的世子。

“世子無恙抵京,這下燕王總該放心了。”

“王世子龍駒鳳雛,不過燕王殿下器宇軒昂,沒想到其子的容貌倒是俊秀。”

“名震天下的蘭陵王還是容貌若婦人呢,可照樣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大臣們在底下熙熙攘攘的議論著入殿朝見的燕王世子,而親王府的屬官與東宮屬官們則在隔岸觀火,因為世子進京遇刺一案,皇帝仍舊未給燕國一個詳細的交代。

“監正以為,這燕王世子的面相如何?”有文官突然問道旁側的欽天監監正。

監正烏紗帽下兩鬢斑白,合著雙袖,雙目炯炯有神的盯著正前方,“我是欽天監之長,只負責觀天象研究天文,不是那山野道人還能觀人面相。”

文官只好笑眯眯的回過頭,“皇太子珠玉在旁,看來大明的塞北可以兩朝無憂了。”

“平身吧。”高座台上的皇帝朝底下擡手道。

燕王世子趙希言在朝官們的注視下起身擡頭,似對這種場合表現的絲毫不怯。

一側的皇後見之燕王世子便露出慈祥的笑容小聲與皇帝道:“臣妾瞧著王世子,真是生得端莊。”

皇帝也笑著附和,“他像極了二郎年少時。”

皇後盯著趙希言,滿心歡喜,“瑾禾尚未出嫁,若他不是燕王世子,倒真是個極合適的駙馬人選。”

“皇後又說笑了,他是我們趙家的兒郎,將來子承父業,是要替旭兒守邊塞的戰將。”皇帝目光長遠道。

“趙家子嗣稀薄,燕王又只有這一個子嗣,邊塞苦寒,陛下還是要多多顧念手足。”皇後勸道。

皇帝點頭,“的確,燕王為大明立下了不世之功,他的子嗣理應厚待。”旋即正視前方,“王世子舟車勞頓,快快入席吧,來人,加墊。”

聽候差遣的官宦聞之,便拿來一張棉褥墊在了世子的席座上。

“謝陛下。”趙希言謝道。

司膳將菜肴與果脯一一上齊,新入殿的人回到席間,就差皇帝開宴二字喊出。

太常寺的樂工們捏著樂器等候皇帝的口諭,文武百官也在等待。

皇帝見眾人坐齊,遂擡手輕輕咳嗽了幾聲,“開宴之前,有些事還是需要理清,否則朕沒有辦法與燕王交代,他是大明的功臣,朝廷不能委屈了他的世子。”世子遇難,即便平安歸來,但刺客未找到,案子也未清,朝廷乃至皇帝都不敢因世子無恙就糊弄燕王翻過此篇,“這案子該查還是得查,如今至年關…”

“陛下。”趙希言從席座上站起,走到殿中央跪道。

“世子有何事?”皇帝問道。

“臣雖在揚州官道遇刺,但卻是極為崎嶇與偏僻的山路,官道穿十萬大山,裏面有匪寇也極為正常,臣遇刺是夜裏,刺客們雖圍住儀仗隊,但他們卻出兵無章法,所以定然不是正規軍,又言語粗俗,連應天的官話都不會,所以臣才有一線生機被護衛們掩護逃生。”趙希言解釋著遇刺一事將其簡單化。

“揚州竟有匪患?”皇帝接道燕王世子的話,“揚州乃是京師南直隸,此事揚州知府為何沒有上報朝廷?”

只見掌內外章疏敷奏封爻之事的銀台通進司官員們臉色煞白,“回陛下,揚州所呈奏章皆未提及匪患一事。”

“如此大的事,揚州知府竟然隱瞞不報,朕看他的知府也不用做了。”皇帝沉著怒氣道。

天子治下,京師直隸的州縣出現匪患說明皇帝治國無能,才會導致百姓上山為匪,未及時發現也是君王閉目塞聽之過,但比起追究刺客是皇室中人的罪責而引起混亂顯然前者更讓皇帝可以接受。

“北鎮撫司。”皇帝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