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世子的寒心

“昨夜小樓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唱詞從樓閣頂端傳出,噠噠噠——媽媽提著裙擺邁著輕盈的步子登樓。

“漢王殿下。”小心翼翼道了一聲。

漢王最是討厭有人中途打攪,極不高興的揚起手止了這一曲,“什麽事?”

“燕王世子來了,喝得醉醺醺的,點名道姓要書瑤姑娘陪同,您看…”媽媽極溫柔的說道。

媽媽的話將漢王的怒火一掃而空,“哦?是言弟來了嗎,本王也說誰敢半夜來打攪,正好,有人陪我聽曲了。”又側頭吩咐身側的內侍,“你去請世子過來。”

“是。”

沒過多久,內侍領著燕王世子一同進入了樓閣的院中。

站在欄杆圍起的廊道上,憑欄向下可俯瞰整座皇城,書瑤起身走到蘭軒處,漢王則一言不發的默認著她的舉動。

從樓頂將院中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燕王世子趙希言搭在長史陳平的肩上,連走路都不太穩,似乎是真的醉酒。

楊書瑤深皺眉頭,這數月來,還從未見過她如此模樣。

“姐姐很在意世子吧?”屋內側躺的漢王仰頭向外問道。

“殿下何出此言?”書瑤不解。

“以姐姐的性子,剛烈而不屈,若不在意,又怎會連連接下世子的贈禮。”漢王道。

“奴不也受了殿下的琴麽?”書瑤望著矮桌上那把靜置的琴道。

“這不一樣,本王與姐姐相識這麽久,姐姐也只受了一把琴,而世子剛來,姐姐便全然沒了生疏與界限,可真叫人羨慕。”漢王笑眯眯的話似打趣。

書瑤陷入沉默,漢王於是不再追問與為難,躺平在榻上敲打著右膝,繼續唱著適才未唱完的詞,“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世子爺,您慢點。”

樓梯口傳來媽媽與下人們的聲音,漢王聽見後連忙從榻上坐起,抻了抻衣袖,闊步向門外迎去。

“希言,”漢王走出,見趙希言如此模樣,便挑眉擔憂道,“這是怎麽了?”

“殿下,今日齊王邀約,世子喝醉了。”陳平回道。

“嗨,就大哥那海量,言弟怎能與他喝呢。”漢王道,旋即拉扯著趙希言往裏走,“正好,我一個人也無趣,來陪我聽曲。”

哪知喝醉後的趙希言變得極為倔強,疆在原地絲毫不肯走動,而雙眼卻死死盯著閣內,女子憑欄之處。

“言弟,你這是?”一番好意的漢王突然呆愣住。

趙希言扭過頭,雙目微紅,眼色與平常大不一樣,“希言向來不喜與他人共享自己的東西,人也是。”

趙希言醉酒的話讓長史嚇了一大跳,“世子…”

漢王聽後並未惱怒,“原來如此,言弟已經將書瑤姑娘視為己物了,怪不得呢。”

“也罷,”漢王嘆下一口氣,“時辰也不早了,夜禁之前我還得回去呢。”

“陳長史先帶世子進去吧。”漢王又道。

於是眾人將趙希言攙扶入內,片刻後長史陳平匆匆跑出,“殿下留步。”

漢王回首,笑彎眼睛道:“本王知道的,言弟的醉酒之言豈能當真呢。”

陳平聽後朝漢王作揖,“殿下慢走。”

在經歷與齊王時所發生的事後陳平再不敢掉以輕心,於是親自把守著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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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希言踉踉蹌蹌的走入內,四肢無力使得每走一步都要跌倒似的。

楊書瑤見之連忙上前攙扶住,“世子今夜是怎麽了,為何要把自己喝成這樣?”

趙希言被扶至榻上,睜開濕紅的雙眼望向楊書瑤,相顧無言。

“世子不想說書瑤也並不是一定要知道的,若世子心裏不痛快,書瑤都在這兒,也願意傾聽,”楊書瑤將漢王蓋過的禦寒薄被褥拿開扔至一邊,旋即解下自己的外袍披風蓋至燕王世子身上,“世子接連送了書瑤這麽多賞賜,書瑤也尋不到其他方法報答了。”

“對不起。”趙希言突然心塞道。

楊書瑤愣住,以為是自己誤聽,“世子說的什麽意思?”

“你不怪我嗎?”趙希言問道。

楊書瑤便確信了適才趙希言的話,於是起身端著手立於榻側,“奴並不怪世子,世子也不必說對不起,人皆有苦衷,即便你貴為王世子,也有諸多不順與萬般無奈。”

楊書瑤的通情達理與今日趙希言親臨的生死一瞬讓她更加心涼,“是啊,我有苦衷,我以人上人之姿態,脅迫你與我做戲,讓你受人冷眼。”

“做戲,壞的是世子的名聲,反而奴因世子免了許多無賴的叨擾,這於奴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幸事,因禍得福。”楊書瑤解釋道,試圖寬慰燕王世子不知因何而傷的心。

趙希言慚愧的漲紅了臉,於是將自己蜷縮藏於披風內,衣服上的脂粉香與女子身上的體香融合一起散發出來,縈繞在趙希言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