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數罪並罰

刑部尚書林海榮慌忙拾起笏板爬上前, 笏板就端奉在手中,手舉在地上,連同著額頭一起磕下, 顫抖著跪伏的身軀, 使得公服所配的襆頭展角抖動得不停。

同僚見其慫樣紛紛甩袖嗤之以鼻,“身為執法之官, 豈可如此失儀,我看林尚書分明是做賊心虛。”

“罪臣林海榮,懇請陛下開恩。”刑部尚書林海榮並不認罪道, 旋即重重叩首, “罪臣一時糊塗, 才會與齊王府做出那等勾當, 然實在是, 齊王府勢大, 罪臣不敢得罪,便只有聽從吩咐的命啊。”

“朕看你是,想著自己是齊王妃的堂叔, 便刻意討好, 好為將來一步登天做準備吧。”皇帝冷冷道。

“臣冤枉。”林海榮辯道。

“諸卿眼前, 爾此時還不速速澄清真相,更待何時?”皇帝斥道。

“越國公自被抄家之後,族人悉數關於刑部大牢中聽審,因女子眾多,便分批關押,罪臣事先得齊王妃之意,利用職權將越國公府內一婢女單獨關押,後令獄吏王五攜帶獄卒衣裳將其偷換出, 為防泄漏,便將那獄吏與那日一同撞見的獄吏...滅了口。”林海榮話音落下,便如同要接受死刑一樣閉上雙目,重重磕頭,“臣有罪,臣有罪。”

皇帝負手走上前,“齊王妃,你的心思好生縝密啊,可你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人。”

說罷,一內使走近謹身殿,叉手道:“皇爺,諸位大人。”

內使與眾人道:“因越國公是於國有功的大臣,當夜,小人奉旨前往刑部大牢賜禦酒慰問越國公,以示皇恩,卻於獄中廊道瞧見了兩個行事可疑的獄吏,回宮後便將所見悉數道與聖上。”

內使說完,皇帝便揮手遣退,“朕此前從未疑心,直到刑部交了一道卷宗,獄吏飲酒暴斃,這才想到了什麽,遂派錦衣衛細查。”說罷,皇帝怒視一眼跪在腳下的緋袍,旋即又冷冰冰的看著齊王妃,“爾好大的膽子,幾條人命,即便衛王之事與你無關,這也足矣讓你以命抵命!”

皇帝話出,雖只是於齊王妃之言,然跪在腳底的大臣卻比齊王妃還更加懼怕的瑟瑟發抖,連忙磕頭求饒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這一切都是齊王妃指使罪臣做的。”

齊王妃倒退了兩步,種種證據指向自己,在劫難逃,便癱軟下身子重重倒地,擡頭望著一臉冷血的皇帝,“是陛下想要殺妾,因齊王,陛下不容妾,也是因為齊王,陛下要為自己的長子鋪路,將所有人都視作棋子,如今妾不過是一顆沒了用的棋子,陛下是上位者,而妾這個位卑之人,豈有反抗之力。”

皇帝陰沉著臉色,“不是朕想要殺你,是你自己的野心,害了自己,女子不得參政,這是明皇祖訓,你竟連祖訓都忘,國朝豈能容你。”旋即問道旁側幾位老臣,“諸卿,齊王妃之罪,該當如何定論?”

皇帝今日所喚大臣,皆是先帝舊臣,於朝中聲望極高,新任左都禦史為皇帝的心腹,刑部尚書跪地認罪,熟通律法的便剩新任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拱手道:“明律所記,公卿大臣犯法,罪加一等,違背祖訓,栽贓構陷,害人性命恕罪並法,足矣判死,謀親王者,如同造反,謀反之罪十惡不赦,可夷三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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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快馬疾馳在街道上,一個穿裋褐的壯漢推著一車果蔬出來售賣時卻被飛來的快馬撞倒,不僅自己摔倒沾了一身泥水,就連車上的果蔬也灑了一地,損毀大半,壯漢忍者一肚子的氣準備爬起臭罵一通這個不眨眼之人時,擡頭定睛一瞧,見那馬背上的人身上的皮弁服便慌了神,連那即將道出口的臟話也一個勁的往肚子裏咽回。

齊王連忙安撫好受驚的馬,同時還不忘被自己撞到的人,急問道:“老兄沒事吧?”

壯漢連忙搖頭,拍了拍結識的胸脯,“俺硬朗著呢。”

齊王遂扯了扯韁繩,“對不住,我還有要緊事,你的菜蔬我之後會派人過來賠給你的。”說罷,便再次揚鞭離去。

壯漢摸了摸摔疼的屁股,將身上傾斜的蓑衣穿好,無奈的吐了口氣彎腰撿著果蔬,“飛來橫禍,還真是倒黴啊。”

“你倒黴個甚。”旁邊鋪子裏一個老婦人從店裏拿出一把傘,幫襯著壯漢撿起掉落還未損壞的果子與菜蔬,“撞你的人可是當今最受聖上寵愛的皇長子,齊王殿下。”

“大娘,”壯漢不服氣,“我這好好的推著車哩,不明不白就給人撞了,忍氣吞聲沒地兒講理不說,可憐我今日一早的辛苦,大半都要毀了。”

老婦人搖搖頭,走近了低聲道:“你也是曉得的,皇家人那是天,你能跟天過不去不?”

自明開朝,定下數條律令,雖極重法,卻也將皇室推向了最頂端,即便是無職權的宗室也有姓氏庇佑,錦衣玉食,致使宗室子弟囂張跋扈慣了,壯漢遂嘆了口氣,無奈道:“罷了,算我倒黴吧,果真如世人傳言,齊王殿下好武亦是個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