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勝

——燕王府·長春宮——

長春宮內, 趙希言撲在母親懷裏像個孩子般抽泣著,“孩兒離家多日,未能時刻伴在母親身旁, 害母親擔憂, 憂思成疾, 是孩兒不孝。”

燕王妃張氏慈愛的撫摸著趙希言的頭, “二郎的孝心,母親一直都知道的。”

趙希言擡頭, 淚眼婆娑道:“母親不怪孩兒不聽勸阻,執意獨自入京麽?”

燕王妃溫柔的替她拭著淚眼,“旁人看不出,難道母親還會不知道麽,你一向懂事,如此做,不過是為了你父王。”

趙希言連忙擦拭淚水起身道:“父王還在濟南府, 孩兒歸來時聽到有人說父王被困在濟南府,數月都未曾有進展, 孩兒想上前線去助父王一臂之力。”

聽到趙希言想要上戰場,燕王妃立馬拉下臉色,不悅道:“怎的, 二郎剛回,就要急著離開, 眼裏只有父親, 沒有我這個母親了?”

趙希言聽後,連忙匍匐在母親膝前,解釋道:“孩兒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燕國如今到了騎虎難下的地步, 咱們一家的生死存亡,可都押在這場戰爭中了。”

“為娘當然知道這其中的重要性,但是你兩年未歸,這剛一回來,就要走麽?”張氏含著淚眼盯著趙希言,“從蒙古趕路至北平,舟車勞頓,你想去助你父王,也不必急於這一時,何必如此匆忙呢。”

見母親如此說辭,趙希言便緩和道:“嗎,娘的氣色不是很好,這幾日就由孩兒來照料吧。”

於是趙希言便在燕王府停留住下,除了照料燕王妃的起居,還主動參與燕國的後方政事,以及對於前線的戰事尤為關心。

燕王子嗣單薄,燕地既無仗勢欺民的宗室,也無囂張跋扈的外戚,君臣一心,治理著境內的大小政務,使得燕王後方免去了內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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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藩國也有文武官多達百人,總理封地一切大小事務,燕王得知燕王世子平安抵達北平府後,便派人馬不停蹄趕回,帶著自己印,命世子監國,於是便在議政大殿內的親王寶座旁設了一張朱漆座椅。

是日,天還未亮,長春宮與前寢宮的燈相繼被點亮,明章將典儀所送來的新袍、新靴、新冠送到趙希言的寢殿後退離。

穿戴齊整的趙希言踏出殿內,修長的身材配上嶄新的華服,襯得人分外精神。

路過長春宮時,發現長春宮的燈也亮了,明章提著燈籠順著主子的視線瞧了一會兒,“燕王殿下勤政,王妃便也養成了早起的習慣。”

趙希言望著天邊將要破曉的日光,“散朝之後我再來問安。”

——圜殿——

百官提著燈籠候在親王宮門前,待承運殿前鐘鼓樓的鼓聲敲響時,宮門隨之打開,此時,天依舊朦朧,百官著公服持笏入內,序位於圜殿內。

一道白光劃破黑暗,灑照在燕王宮大殿上的青色琉璃瓦上,熠熠生輝,趙希言跨出崇信門至外廷。

伴隨著禮樂聲,趙希言一身赤袍跨入議政的圜殿內,王宮大殿雖不如皇宮那般宏偉,但也是滿堂燈火照耀,金碧輝煌,極盡王室氣派。

文武百官持笏對立躬身,趙希言從中間走過由西階登至親王寶座旁的椅子上。

眾臣便同時面向北方站立,搢笏跪伏,“世子千秋。”

趙希言揮手,隨後坐下,“吾代父監國,望諸卿盡心輔佐,前方戰事吃緊,我等當君臣同體,萬眾一心,決不可再添後方之憂。”

“是。”

第一次登堂理政的燕王世子,一改從前紈絝形象,正襟危坐於殿金匾下,威嚴不減燕王當年。

“已至秋日,即將中秋,正是農忙豐收之時,然燕國的年輕壯士,為明皇祖訓,清君側,征戰在外,北平府城中留守都城的衛軍不足五萬,加之晉、代兩地寬廣,秋日一過,便是漫長的冬日,北平府素來寒冷,加之這些年的天氣驟變,災難不斷,因此糧食補給成為重中之重,我燕國不似朝廷,有江南與蜀中這等富庶之地可供給糧草。”說罷,趙希言站起,“望諸卿協力,務必重視此次秋收,屯糧於庫中,以備不時之需。”

趙希言的話一出,引起群臣議論,有談論秋收者,也有感嘆趙希言之變化的,留守都城的燕王府左相與左傅,對立著相顧一視,於是持笏上前道:“世子先前所言,燕國年輕之士悉數出征在外,國內人手不足,城中駐紮的五萬將士,乃是大王為保後方周全所留的精銳,絕不可輕易調出,朝廷實行農兵,燕有十萬精銳與十萬農兵,出征時正為春耕結束,而今秋收,農田裏的作物卻無人收割,又失之可惜,為今只能另想它法。”

趙希言想了想,於是道:“各州府地牢內可關押有囚犯?”

左相點頭道:“各地罪責不等的囚犯皆有不少,大王極重人命,故而死囚要再三受審,往往多是不得立斬者關押在地牢內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