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宋斂本人卻始終安靜專注，沒有一絲異常。

他垂著眼做試卷，看上去疏離而冷漠，校服被規整的穿在身上，坐的板正，後背挺直的像一株松柏，林涉只能聽見隔壁筆落在試卷上的沙沙聲。

可能是宋斂過於嚴謹認真，不僅是他，林涉還注意到前排那幾個最喜歡勾頭接耳、竊竊私語的幾人，也不自覺地噤了聲。

除了呼吸聲，竟是再無其他聲音出現。

這方角落陷入了開學以來最罕見的安靜之中。

林涉在心底暗暗咋舌。

原來這就是學神的天然震懾力。

一直到下課，林涉都沒找到機會詢問。

一臂之隔的宋斂簡直像是有做不完的試卷一樣，做完一張換一張，林涉還注意到他做英語試卷還會帶著耳機，裏面播放的應該是英語聽力。

看這架勢，宋斂像是想把自己之前缺的課程和知識點全部補上。

學習氛圍實在是太過濃厚，林涉在宋斂這個學霸同桌的影響下都不自覺的拿出試卷開始刷題。

至於宋斂為什麽要主動提出和他做同桌這個問題，林涉都不好意思開口問。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自作多情了。

說不定人家宋斂要求坐這，和他林涉無關，宋斂是因為有其他原因呢。

看看宋斂這情況，到這之後就埋頭學習，不是刷題就是聽力，眼皮都沒擡一下，自己更是連宋斂一個正眼都沒得到。

看這架勢就知道宋斂不是沖自己來的。

也許人家宋斂只是因為單純的想要換個學習環境呢。

林涉不著痕跡地環視了一圈周圍，原身所在的位置是教室最後一排，地方大，靠窗，采光環境好，宋斂選這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想到這，林涉放下心來，不管怎麽樣宋斂現在成為自己的同桌已經成了定局，看看情況再說。

這樣想著，林涉剛準備定下心來刷題，就聽到旁邊傳來宋斂清冷的聲音，

“你的傷怎麽樣了？”

“什麽？”林涉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確實是宋斂在和他說話，一臂之隔的新同桌轉頭淡漠地掃了林涉一眼，平靜重復道，“你的傷怎麽樣了？”

還真是跟自己說話。

“已經好多了。”林涉低頭抿了抿唇，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的胳膊，小聲回答道。

宋斂一邊翻著卷子，一邊漫不經心地道看著他，“你穿這麽多不熱嗎？”

新同桌的眼神平淡中帶著敏銳，讓林涉有點頭皮發麻，心裏警報開始狂響，只能盡量低著頭，不讓新同桌看清自己的眼神和表情，

“不是很熱。”

確實不怎麽熱，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原身好像有些體虛，常年手腳冰涼，就連體溫都比常人更低一些。

今天早上起床林涉發現自己身上的傷痕和昨晚相比，並沒有什麽區別，刺目而顯眼，為了遮掩身上可怖的青紫傷痕，所以林涉今天特意挑了件顏色比昨天更深一點，不透光的長袖。

不過，現在是盛夏九月，教室裏就算有風扇也送不了多少風，很多人穿的都是短袖，林涉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長袖確實引人注目。

只不過之前林涉一直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低著頭陰沉寡言，孤僻極了，即使他穿的再怪異也不會有人當面問他，最多就是在私底下議論議。

宋斂還是第一個當面問他的人。

林涉被額發擋住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擔心。

昨天在醫院，他和宋斂之間僅僅相處那麽短的時間宋斂都能發現他胳膊有傷，現在他們之間的距離更近，而且相處時間更長，宋斂會不會發現更多？

林涉也不敢保證。

但記憶裏，宋斂好像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

林涉有些苦惱的皺著眉，扣著手裏的筆，宋斂始終不變的平淡視線也讓林涉身體越發僵硬。

清冷少年指尖擺弄著筆，視線駐足在新同桌身上，對新同桌的回答沒有搭話。

這個角度看過去，宋斂只能看見和自己一臂之隔少年柔軟的發絲和頭頂的發旋，深色襯衫的扣子被扣到最上面的一顆，露出無害柔軟的脖頸。

少年垂著頭，顯露著柔弱無辜的弧度，伶瘦冷白的手腕上，扣子緊貼手腕肌膚貼合的扣著。

暗色的衣服將肌膚包裹的嚴嚴實實，完全看不到裏面的情況，也襯得手腕愈發瘦白。

似乎是被自己盯得不自在，少年的身形越來越僵，可憐又茫然，氣息漸漸無措，他動作微弱小心的換了個姿勢，卻沒發現宋斂眸色漸漸變深。

即使看不見少年的正臉，宋斂也能想像出此刻少年純黑的瞳孔無措茫然，霧氣蒙蒙的景象。

鼻尖還能嗅到淡淡的草木膏藥味，宋斂若有所思的垂眸沉思。

在林涉看來，他一早上都在埋頭寫試卷，實際上，宋斂在搬過來的麽沒多久就發現林涉的異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