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船剛駛進南京的水域, 朱瞻基就發現河的兩岸站滿了人。將士和侍衛們一個個腰間佩帶著大刀，或者手中拿著長木倉，全身散發著肅殺之氣守護在兩岸。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整齊排列地站著老百姓們。

老百姓們的臉上都布滿了好奇或者驚奇, 好像在看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一樣。

朱瞻基覺得河岸兩邊的老百姓是在看他。不是他自戀, 而是老百姓們的眼神太灼熱了, 他想忽視都不行。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自己像一種動物，而且還是被人參觀的那種。

朱盤烒明明比朱瞻基大, 比朱瞻基高，卻非常慫地躲在朱瞻基的身後。他伸手輕輕地拉了拉朱瞻基背後的衣服，小聲地說道：“瞻基，我怎麽覺得岸上的人在看我們？”

朱瞻基回頭看了一眼膽小的盤烒叔叔, 糾正他剛才的話說：“盤烒叔叔, 他們不是在看你, 而是在看我。”

朱盤烒一聽不是在看他, 心中立馬松了一口氣, 笑著說：“瞻基好看, 他們一定是在看你。”

朱瞻基覺得應該不是因為他長得好看被看, 而是其他什麽原因。

“隨他們看吧。”他們愛看就看吧, 反正他又不會少塊肉。

道衍看了一眼河岸兩邊的老百姓的神色，笑眯眯地對朱瞻基說道：“小殿下，老百姓們對你很好奇。”

一聽這話，朱瞻基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好吧, 我知道他們在好奇什麽。”他很好奇民間到底是怎麽流傳他的傳言, 他在民間到底是個什麽形象, 估計不是人。

道衍看著一路沿著河邊守護的將士們和侍衛們, 神色有些激動, 又有些肅穆。

“小殿下，此刻起，您已經不再是燕王府的小殿下了。”

朱瞻基聞言，猛地擡頭看向站在她身邊的道衍大師，他的臉上是滿滿的愕然，半餉後，他提醒道衍道：“大師，爺爺現在還是王爺。”

“但是，在所有人心目中王爺已經不再是王爺了。“道衍低下頭，對朱瞻基和藹地笑了笑，“再過幾日，王爺就真的不是王爺了。您看著這陣仗。”

朱瞻基循著道衍望著的方向看了過去，看著那些一個個猶如出鞘刀劍的將士和侍衛們，他瞬間明白道衍的意思。

“大師，你是要提醒我，我的身份變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嗎？”

道衍見朱瞻基這麽快就明白他的意思，贊賞地笑道：“小殿下聰慧。”

“大師，你這是要我注意形象，要擺出皇孫的威儀啊。”

道衍一臉慈和對朱瞻基說道：“在外人面前，小殿下您還是要擺出皇孫的威儀。”

朱瞻基乜了一眼道衍，嘟著小嘴說道：“其實，你就是不要讓我像之前到鎮江碼頭那樣蹦蹦跳跳，大喊大叫唄。”

道衍眯著眼笑：“小殿下果然天資聰穎。”

“大師，你直接跟我說不就行了麽，還非要繞這麽大圈子。”說話這麽繞，大師不嫌累，他都嫌累。

道衍的神色忽然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小殿下，從今日起，會有很多人喜歡繞圈子跟你說話，

你要習慣，也還要學會從中獲取你想要知道的事情。”說完，他又補充道，“小殿下，以後還會有很多人討好巴結你，但是也有人會對你不利。”

“大師，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朱瞻基並不是什麽都不懂的三歲小屁孩。這一兩年，他除了跟朱標讀書，還跟他大爺爺學了帝王之術。當然，還有厚黑學。不過在這個時候不叫厚黑學，而是帝王之術的一種。

“小殿下，雖然您是第一次到南京，但是朝廷的文武百官可是早就知道您，並且對您非常好奇。他們日後會一定會關注您，注意您的一舉一動，屆時您的一言一行都會被放大。”

朱瞻基皺著雙眉說道：“大師，我不會被文武百官們牽著鼻子走，更不會讓他們操控我的一言一行。”說完，他又加了一句，“我要做的是控制文武百官，讓他們跟著我的思路走。”

道衍看著年幼的朱瞻基說最後一句話時，小小的身板卻散發著睥睨天下的氣勢，心中一震，隨即笑道：“小殿下說的是。”

“被大臣們牽著鼻子走的人能有什麽出息。”朱瞻基撇撇嘴說，“身為上位者，是要把大臣們玩弄於股掌之間。”還有，大臣們明知道被上位者玩弄於股掌之間，但是卻無法擺脫。

道衍微微訝異，他沒想到小殿下會說出這番話。

“小殿下，懿文太子到底教了您什麽啊？”

朱瞻基雙手交叉抱胸，微微揚起下巴，小表情非常驕傲得意：“大爺爺教了我很多東西，他要把他畢生所學教給我。”他聽爺爺說，大爺爺在做太子時非常厲害，不僅讓大臣們對他信服，並且還對他忠心耿耿。

“那小殿下您以後一定會非常厲害。”懿文太子可不是一般的太子，他的智慧、他的計謀、他的手段、他的遠見都非同一般。小殿下要是能把懿文太子畢生所學的東西全部學會，日後開創大明盛世絕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