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其實這句話一說出口景良途就後悔了。

因為鄔傾臉上沒有一點被羞辱到的表情, 相反,他甚至看到了他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景良途心中暗叫不好,但是說出去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 不受物理控制, 收不回來, 景良途只能咬咬牙, 將話題轉移到更加冒犯的地方去:“我之所以編造這樣一個人出來,就是想跟你們保持距離,我沒想過鄔權居然會喜歡男人, 也沒想到你也漸漸地被他同化, 我雖然願意陪你們演戲, 但是也沒打算獻身到這種地步。”

他臉上露出嘲諷的笑來:“我當時想著, 只要你們還有點邊界感, 應該不會對我這樣一個有妻子的男人動手動腳吧。”

鄔傾就這樣默默地聽一個黔驢技窮的人被逼至絕路, 盡力地用言語刺激著自己。

夏塔一直都是這樣,一步一步地設計去達到自己的目標,哪怕是面對現在這個處境,他也在一步步地刺激著自己去殺了他,給他一個痛快。

因為鄔傾意識到, 眼前這個人的每一句話都是盯著自己的雷點刻意去踩的。

他的每一言每一語都只是想要激怒他。

可是鄔傾卻並不在乎。

他自知他們全家欠此人良多, 這麽多仇恨, 就算是花一輩子也贖不完

可是只要他開心, 他怎麽把自己當小醜,怎麽發泄心中的怒火都已經沒有關系了。

雖然對於鄔傾而言,這些話若是換作被人去說, 他可能會忍不住殺了那個人。

可是如果是夏塔的話, 他只會覺得自責。

畢竟, 被自己仇人的兒子喜歡上,對夏塔而言應該是一件惡心至極的事情

可是明知如此,為了報仇,他必須微笑著,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忍著惡心,耐心地蟄伏在他們的身邊,只為了有朝一日可以大仇得報。

他編造這樣一個亡妻出來,也是為了盡可能地減少自己的損失,不至於失了個家之後,再失了個身。

鄔傾曾讀過有關殺手的書,他知道殺手在必要的時刻,連自己的身體都可以出賣,他們用笑容做煙霧彈,迷惑住對手的眼睛,他們可以偽裝成一個與自己完全不一樣人,為達目標不擇手段。

一個悲傷的想法籠罩在他的心頭。

那麽那個願意記住他的生日,認真為他準備生日禮物,安慰他,陪著他,守望著他的夏塔是不是在他們撕破臉皮的那一瞬間就徹底消失了。

會不會他一直喜歡的不過是一個從來沒有存在過的人,不過是由一個殺手為他精心編造的謊言。

都是假的嗎?

心中的某處突然很痛很痛。

其實這些天他感覺自己一直踩在雲端,雖然在意識到夏塔的身份後他一直在冷靜地做著決定,冷靜地分析怎麽樣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護好他,冷靜地一步步推進著他接下來的計劃,但是很多事情他一直以來都強迫自己不要去想。

包括夏塔恨他入骨的事情。

但是當他終於達到目的之後,這些被他可以壓制的想法終究還是如山洪潰堤一般席卷而來,令他無法招架。

他擡起一雙漆黑的眸子看著景良途,心中那股患得患失的情緒被欲望勾起火焰,下一秒,景良途感覺他火熱的唇貼了上來,那一吻像烙鐵一般,炙熱又深刻。

主角與反派的抵死糾纏,在這一刻顯得轟轟烈烈又淒慘悲涼。

景良途用力的推開鄔傾,又給了他一巴掌。

鄔傾似乎根本沒打算反抗,他不奪不閃的受了他這一掌,眼中卻沒有一點惱怒,只有無限的平靜。

仿佛剛才的瘋狂只是他的一時沖動,只是快要熄滅的火焰中最後一縷沖向無垠天空的火舌。

鄔傾理了理方才被弄亂的領口,嗓音沉著道:“我馬上就走了,這裏所有的東西你都可以任意使用,休息間裏我放了很多有趣的東西,你做了那麽多年的任務,現在就當時給自己好好放個假吧。”

景良途冷著臉嗤笑道:“勸別人,你倒是想的開。”

鄔傾知道自己這個身份無論對夏塔說什麽都沒有任何說服力,可是他控制不住的想同夏塔多說點話,因為接下來,他們會有一段時間見不著面。

想要真正的將夏塔保護下來,只是將他帶到這個地方藏起來是遠遠不夠的。

他還需要讓自身變得更加強大,獲得足夠保護他的地位和權力,這樣夏塔才不用一直被拘束在這裏。

他的前半生已經被他們全家給毀了,後半生不能再因為他們而失去自由。

此時此刻,分道揚鑣的兩個人不會知道彼此的心思,景良途也不會知道,在原劇情線裏因為恨著反派而變得愈來愈強的主角,如今前進的動因已經變成了愛他。

原來不知何時,這道題的解法不知不覺的變成了另一個模樣。

....

自那天之後,景良途被獨自留在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