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從小到大沒經歷過什麽事的秋寧一下子慌了神。

這件事遠遠超出了她能處理的範疇。

畢竟, 她只是一個還沒有出社會的女孩子,生死當前思維遲鈍,手忙腳亂。

她不知該跑還是該留在這裏救人, 兩個選擇在腦子裏打架,她緊張地不知所措。

她一直以來都很自信, 有著那樣好的家世和足以應付正常學業的能力,幾乎沒有事情可以讓她如此失措。

自從上次去找顧何執, 氣氛正好,沒有外人打擾,她情難自禁地表白之後,卻萬萬沒有想到, 自己會被顧何執用那樣冷冰冰的句子拒絕。

被顧何執拒絕的女孩子很多,可是哪怕是這麽優秀的自己, 顧何執拒絕她的方式和其他女生也並沒有什麽區別。

毫無區別。

她不是特別的那一個, 也不是被偏愛的。

這件事對她的打擊格外大。

在這之後不久,顧何執和姜隱在一起的消息便不脛而走,一向驕傲的她走在路上常常感覺到有熟人在對自己指指點點。

畢竟, 曾經自己曾在朋友面前誇下海口,說最終拿下顧何執的人一定是自己。

情場失意後, 她在接下來的考試中也倒退了幾名, 當她拿到那個燙手的成績時,內心的倔強和驕傲徹底刺痛了她。

她像一個不知所措的孩子, 埋頭哭了起來。

她知道,出國的事情基本不可能用自己的實力獲得了。

她想到了那天姜隱對她說的那些話。

“顧何執最討厭的就是哪種走後門的人。”

越想, 越覺得刺耳。

不過說起來, 出國似乎也沒有什麽意義了, 畢竟顧何執已經如此決絕地拒絕她了。

她曾經努力的那些還有什麽意義呢?

幾番刺激之下, 秋寧幾個晚上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她感覺自己慢慢失去了自己曾經最引以為傲的東西——

自信。

她不知道誰是偷走它的罪魁禍首。

直到今天看見姜隱一個人窩在學校的水池這裏的時候,多少天來受到的委屈在那一刻突然爆發。

不管那個人願不願意,他已經成為了壓垮自己的最後一根稻草。

憑什麽?憑什麽?

憑什麽他什麽都不用做?

她感覺自己的理智正在被焚燒,她清醒地看著自己像一個潑婦一樣爆發,說出任性至極的話,變成自己討厭的人。

她的心傷極痛極,只錯誤地認為讓自己遭遇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姜隱,只要能讓他難過一點,那自己的痛苦是不是也能稍微得到治愈。

她無比清醒地感知著自己的痛苦和瘋狂,但是她無法自控。

怒火就是魔鬼,操控著人心,讓一切脫軌。

直到姜隱被她失手推入水中。

聽到那道水聲,她心中的那股無名火終於被一杯冷水兜頭撲滅,只剩下恐懼和後悔,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不,她不想這樣的。

她伸手想去抓姜隱的手,但是學校池子的水位線和岸線有一段距離,姜隱整張臉幾乎都埋進水裏,伸出來的手根本就夠不著她。

可是最糟糕的是,她自己也不會遊泳。

無計可施。

但這是一條人命。

秋寧幾乎要嚇哭了。

她大喊道:“救命啊!來人啊!有人落到水裏啦!”

從教授那裏回來的顧何執看見消失的姜隱,又聽到不遠處傳來有人落水的聲音,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當他看見水池裏的姜隱掙紮的動作越來越弱,整個人慢慢下沉的時候,他的呼吸

幾乎要停止了。

恐懼,熟悉的恐懼。

好像一張鐵手一般緊緊抓住了他的心臟,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害怕過。

千鈞一發之際,他毫不猶豫地就躍進水池。

水下,景良途的身體像是灌了鉛一樣,再嗆了最後一口水後,身體慢慢下墜,像是失去了生機。

難道,他要死了麽?

就在這時,一股力量托著他的後背,自下而上,他沉重的身體被推出水面,迷迷糊糊間看見了刺目的艷陽。

那一瞬間,不知為何,他有些分不清現實和虛幻。

迷霧中,他好像看見一個笑容溫柔的男人朝他伸出了手,摸著他的腦袋,嘴唇一張一合地說著什麽。

又來了...

想哭的沖動。

....

顧何執將奄奄一息的景良途抱上了岸。

景良途躺在地面上,渾身濕透,眼睛緊閉,小臉唰白。

顧何執慌忙解開他的衣領,幫助他呼吸,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在陣痛,呼吸都在顫抖,可他的手是穩的。

那個時候,他心裏只有一個想法——

他絕對不能失去他!

他包住景良途的唇為他做人工呼吸,覺得有效果之後便緊接著進行胸外按壓,如此反復幾次後,景良途終於嗆出了水,顫抖著睜開眼睛,整個呼吸道都疼痛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