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箭擦著扶桑的袖口飛了出去,因為被阻擋,只發飛了一半的路就掉了。

不作數。

扶桑笑了,面色通紅,眼中的光很明亮,南陽哼了一聲,捏箭要再試一次。不知怎地,門外的小宮娥突然沖了進來,噗通一聲撲倒了。

小宮娥摔得不輕,衛照眼中閃過一絲愧疚,疾步進來攙扶。

殿內兩人應聲而止,扶桑起身,南陽悻悻,小宮娥爬不起來了,借著衛照的力量才勉強支撐。

顧椋應聲而進,奇怪地看著衛照,方才她看得清楚,是衛照將人推進殿。

陛下與殿下玩得很好,衛照為何要打斷?

投壺一事作罷,顧椋攙扶小宮娥出去,衛照上前稟事:“晉王入住清涼殿,臣來復命。”

“讓天問暗地裏跟著就行。”扶桑吩咐道。。

南陽又坐回了蒲團上,手中捏著箭,朝前一投:“少傅明日成親。”

箭歪了,沒中。

再投,還是沒中。

南陽嘆氣,哀怨地望向少傅:“你看,我盡力了。你會不會孤獨終老?”

肅沉的氣氛被這麽一句話攪散了,扶桑發笑,衛照羞得面色通紅,上前從箭簍裏拿了一支箭,屏息凝神,對著壺口喊道:“願殿下如願問鼎。”

言罷,箭出手。

依舊沒中。衛照眼中閃過驚濤駭浪,不服輸般繼續投,再投,還是落空。

接連幾支箭,都跟著落空。衛照身子晃了晃,扶桑也是擰眉,但她慣來冷靜,便來安撫他:“太傅慌了,穩定些。”

她取箭,隨口說道:“朕願南陽余生順遂。”

箭若風疾過,略過壺口才停,完美避開。

南陽臉色掛不住了,“你們是不是上天派來折騰我的,我自己來。”

南陽不服氣,擼起袖口就要再投,投前看了衛照一聲:“孤要看少傅脫衣裳。”

衛照臉色發紅,卻感覺箭從面前閃過,投中戶壺口。

南陽再接再厲,“我要看阿娘沐浴。”

“南陽。”扶桑低斥一聲,可她的話還沒說完,箭已投中壺口。

“看,這就是實力和誠心。”南陽驕傲。

扶桑轉身走回案牘後,裝作無事發生。

衛照看了一眼外間天色,跟隨扶桑腳步,“陛下,晉王入宮,臣也回去了。”

照舊無事發生。

扶桑煞有其事地誇贊幾句,衛照回應幾句為陛下辦事,鞠躬盡瘁。

兩人你來我往,始終都沒看向南陽,甚至將她當作透明人。

南陽看看扶桑,又看看衛照,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走出議政殿,迎面就見到扶昭。冤家路窄,扶昭也看見了她,遙遙對視一眼後,南陽在原路停下。

扶昭依舊穿著月白色瀾袍,南陽眼眸眯住,扶桑喜歡月白色,這貨怎麽就用了這個顏色。

她眄視了瞬息,扶昭上前,微微揖禮,“殿下。”

迎著光,南陽眯住眼睛,“晉王去見陛下嗎?”

“無事隨意走走罷了,殿下呢?”扶昭凝著南陽的五官,精致到近乎完美,很難讓人挪開眼睛。可惜了這張臉下藏著一顆肮臟的心,性子粗鄙不說,言行舉止都沒有公主儀態。

壓根配不上這張臉,也注定上不了台面。

南陽倒沒有那麽濃厚的敵意,粗粗看了一眼,擡腳就要走,不想,扶昭攔住她:“聽聞殿下棋藝了得,不知臣可否與您對弈?”

棋藝了得?南陽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幹巴巴地瞪他一眼,擡腳就走了。

棋藝你娘!本座素來不下棋,只會打架。

南陽不按套路出牌,擡腳就走,一點余地都不走,扶昭先是一愣,察覺對方連最基本的禮儀都沒有後,心裏也是更加鄙棄。

南陽走遠後,她嘲諷道:“也不知這個身體裏鉆了如何粗鄙的靈魂。”

話音落地,耳邊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不用想也知是誰。扶昭冷冷擡眸,微微一笑,“少傅身子愈發差了。”

衛照面上並無喜色,見到扶昭亦無情緒波動,甚至眼睫都不擡一下,抵唇輕聲說道:“殿下對這裏好似很熟悉。”

她來議政殿不過半個時辰,乘車與走路不同,扶昭慢慢走來,時間長短可見中途沒有迷路,是徑直走來的。

清涼殿到議政殿,中途有不少岔路的。

衛照面色冷淡,看似病懨懨,說話言辭都帶著一股淡漠。扶昭靜靜望著她,心中輾轉千回,衛照還是那個衛照,性子一樣,依舊被感情束縛了,難以脫身。

“本王不明白衛照為何堅持南陽為太女?殊不知,你自己走了一條死路。”

衛照聽完這一句諷刺,眼底瞬息布滿淩厲,擡起下顎,平視著面前狂妄的少年,“扶昭,你怕是不知南陽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春日高照,光色斜斜打在兩人身上,長發撩動。扶昭逆著光,凝眸看著對面的少傅,唇角揚起散漫的笑,“你莫要忘了她是襄王一黨的棋子,也是陛下的眼中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