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射箭

中秋節前兩天, 師雁行又去縣學探望裴遠山等人。

因她最近事務繁忙,往這邊來的少了,便特意騰出空來留下吃飯。

飯後裴遠山去書房找給她的書,誰知竟沒找到, 又喊宮夫人去裏屋幫忙。

外面師兄妹三人圍坐剝石榴, 卻聽柴擒虎忽道:“小師妹, 中秋後我就要走了,有什麽想要的沒有?回頭打發人給你捎來。”

走?

師雁行一下子就愣了, 嘴不經腦子, “去哪兒呀?”

大家在一起說說笑笑大半年,冬天一起打雪仗, 夏天一起出城遊湖, 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這種生活。

這會兒冷不丁聽人說要走, 一時半刻間,竟有些回不過彎兒來。

柴擒虎失笑, 順手把剝好的一碗石榴籽推過去,“明年八月鄉試, 我要回去應試了。”

去年就沒在家過年,今年再不回就說不過去了。

正好中秋陪師父, 結束後天也涼了,先去爹媽那邊陪著過了年盡孝, 轉過年來再回原籍鄉試, 兩不擔誤。

這石榴熟得極好,石榴籽顆顆飽滿,豐沛的汁水將薄膜頂得鋥亮, 鴿血寶石似的艷麗。

師雁行好像這會兒才反應過來, 機械的抓著石榴籽往嘴裏塞, 結果就被酸得一激靈,眼睛都睜不開了。

媽呀,這也太酸了吧?!

柴擒虎哈哈大笑,也往自己嘴裏塞了一把,然後倆人一起流哈喇子。

“嘿嘿……”

田頃覺得這倆人簡直有毛病,自己掰開個甜石榴吧嗒吧嗒嚼。

“放著甜石榴不吃,去吃酸的……”

宮夫人很喜歡吃甜石榴,下頭的人每天都會用洗凈的紗布擰出兩盞石榴汁子來。

裴遠山啥樣的都不愛吃。

他就不喜歡石榴!

“你不懂!”師雁行咂巴著嘴道,“那二師兄也要走嗎?”

明年八月鄉試的話,再一轉年二月就是會試了,田頃也能考。

柴擒虎從旁邊遞過來一塊手帕,示意她擦擦嘴。

好像確實有點太酸了哈,口水都止不住。

“走吧,”田頃想了下,“我雖不必回原籍,可不順路,也有點想家,還想空出些日子來陪陪大師兄……”

他爹娘還在川蜀一帶,而會試則要去京城,五公縣則在東邊偏北,距離京城反而不太遠。

想完成這個計劃,田頃就要從五公縣出發,先走將近三千裏回去看爹娘,完了之後再走將近三千五百裏去京城參加會試!

真是妥妥的八千裏路雲和月了。

所以雖然是後年二月的會試,田頃還真就得從今年中秋後就出發,能順利完成就算不錯了。

師雁行一想都替田頃痛苦。

啊,這該死的原始交通年代。

柴擒虎拍著田頃的肩膀道:“好男兒志在四方,你何必急在這一時?

這樣長途跋涉,不得休整,別鬧出病來,反倒叫伯父伯母擔心。

依我說,倒不如先去京城會試,此去不過七、八百裏,時間寬裕也好從容應對。

待到會試一了,若有幸中了,自然一封家書告知父母,也叫他們知道你有了好結果;若不中,好歹還有三年功夫,再慢慢回家不遲。”

他比前頭兩位師兄更能折騰,深知水土不服的苦。

如果田頃真的先回家探望父母,屆時身心放松,必然要大病一場,只怕就沒那個精力再往京城趕了。

田頃聽罷,心動不已,才要說話,卻見柴擒虎又朝師雁行擠眉動眼道:“前兒伯父伯母來家書了,只怕要叫二師兄回家相親呢!”

田頃漲了個大紅臉,難得有點窘迫。

“休要再提這話。”

師雁行聽出話裏有話,就問是怎麽回事。

其實她一早就有個疑問:

田頃剛來五公縣時,虛歲就已經二十一了,況且他身家巨富又有了功名,按理說這個時候的人們早該成了親才是,可他竟連個未婚妻都沒有。

只是此事關乎別人隱私,師雁行本人也是晚婚晚育的倡導者,所以就一直沒往心裏去。

她本是就著話一問,也沒想追究人家隱私,不料田頃略一遲疑,還真就把往事說了。

原來,早先田頃確實曾與一女子指腹為婚,兩邊乃世交,也算門當戶對,只是因為做生意的關系不在同一個地方,田頃那女子從未見過。

後來田頃中了秀才,外面不少人幫忙說起終身大事,田家便主動聯系了對方,想趁著這會兒的喜事先把名分定下來。

“自古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此乃人生二喜,雙喜臨門實為上上之喜啊!”

那小姑娘原本聽家中長輩一直立誇“長得極好”“一看就是有福之人”,況且如今又中了秀才,所以那小姑娘也是滿心歡喜,無限期待。

奈何有代溝啊!

有時候長輩口中的好,跟晚輩腦子裏想的好,壓根就不是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