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祁總風評被害

很多年後,祁知寒依舊在日記裏,看自己記錄這次相遇:

[那一日,我見到了那個幾天前撞到我車上的孩子。]

[那個孩子曾一度說他的父親很厭惡他,但我想,如果孩子的父親見到他的那一刻,一定不會這麽想。]

[就像植物的生命渴望陽光一樣,父愛,是一種本能。]

“喲,你就是巷子裏那輛邁巴赫的車主?”雨衣扣子只扣了一半的祁雲舟說。

一把傘打在他頭上,小雲舟不自覺地碰了一下男人撐傘的手。

很暖。

祁知寒:“接這孩子的大人呢?”

金園長:“不巧,電話沒有接。”

金園長認出了這位幾日前還給講座注資的投資方爸爸,微微一愣後,小心對祁知寒解釋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簡單概括就是:這孩子母親去世,父親不明,小姨很忙。

父親不明?

祁知寒眉心動了一下,半秒後,他低下頭,耐心問祁雲舟:“你作文裏提到的那位爸爸呢?”

祁雲舟應景地流下幾滴鱷魚眼淚:“巧了,他昨天剛死了,人已經被揚成了灰。”

祁知寒:“……”

祁知寒是一個情緒很少外露的人,但在聽完小朋友的話後,他突然輕嘆清了一下。

“小朋友。”

半晌後,他蹲下身,凝視著小孩的眼睛。

微微的雨霧中,這孩子的灰色的眼睛也像是要下一場雨似的,呈現出清澈的光芒。

成年人溫暖的氣息籠罩著祁雲舟。

“你是想一直在這等下去,”祁知寒聲音也是難得的溫暖,他微笑著,溫和地問祁雲舟,“還是讓我送你回家?”

祁雲舟眼睛慢慢眯起來,半晌後,他像只不諳世事的小狐狸一樣,歪歪頭,搖了搖不存在的尾巴。

“什麽?你現在在一個男人車上?!”

秦雪的聲音從手機裏炸了出來。

祁雲舟把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了一點,他扭頭望向窗外,無數座高樓大廈在他眼前飛速掠過,光影變動,在雨中呈現出迷離的色彩,邁巴赫在大雨中流暢的行駛著。

因為贊助的關系,祁知寒認識金園長,帶祁雲舟離開前,他留下了自己的車牌號,詳細聯系方式,實時共享定位,以及表示半小時內沒把孩子送到家就請園長報警的承諾,可所謂細致體貼,就差把“我只是個樂於助人的好心人”幾個大字刻畫在行動上。

“那你也不能上陌生大叔的車!”秦雪聲音尖得像一只驚恐的尖叫雞。

這尖叫聲穿透性太強,邁巴赫的副駕駛上,某個被稱作大叔的男人眸光微微動了一下。

“擦一下頭發上的水珠。”

祁知寒臉上看不出喜怒,他平靜地把紙巾遞給小孩。

祁雲舟接過紙,並趁擦了擦頭發的功夫把母語切換成法語--幾個月前,秦雪榮幸出演一浪漫的法國女鬼,他在家中百無聊賴,也隨口學了幾句法語台詞解悶。

“我親愛的小姨,我覺得你無需操心,”祁雲舟漫不經心地笑了笑,用流暢的法語說,“我覺得那個大叔衣冠楚楚,似乎、應該、大概不會--”

小朋友低低的聲音飄到副駕駛:“對我這株柔弱的花朵圖謀不軌。”

祁知寒:“……”

他右手給電腦上瀏覽的文件按下暫停鍵,左手輕輕按住太陽穴。

真是勞駕小朋友費心了。

但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其實聽得懂法語。

另一邊,秦雪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入土了--

應該不會對我圖謀不軌……這一聽就很有鬼啊!

她急促問:“你離家裏還有多遠?”

“大概還有--”祁雲舟垂下眸,撥弄著腕上的AI手環。

“還有9.6公裏,”祁雲舟還沒搜出準確的數據,一道聲音從右前方傳過來。

祁知寒停掉手上所有的工作,看向後座上的小朋友。

“你回家還需二十五分鐘。”他語氣自然,甚至稱得上從容寬和,“以及有一件事,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你。”

祁知寒凝視著祁雲舟那雙淺灰色的眸子,用標準溫柔的法語繼續說:“小朋友,我是個正經人。”

祁雲舟:“……”

祁雲舟開始劇烈咳嗽。

“咳!”

“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

當祁小朋友狂野地咳到“咳咳咳”交響曲的第二樂章的時候,祁知寒看了他一眼,眉心皺得有些緊。

祁雲舟還沒來得及鑒定這個眉頭代表什麽含義,就聽到祁知寒冷冷地對司機說:“停車。”

停車?

祁雲舟的咳聲戛然而止。

他看著周圍明顯不是自己家的地方,心說不是吧不是吧?不會真的有大叔如此狠心,把他這株柔弱的花朵半路扔到大雨中吧?!

“大叔你不能這樣……”祁雲舟開始在車內上躥下跳。

竄到一半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