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幾乎血冷

宴會被人攪和的一團糟, 卻還是得進行下去。

傅譯生這個主家眼看著沒法再處理場面,就只能由崔時硬著頭皮,勸說和招待場上的其他人。

傅譯生為了給夏晴搭台子, 鋪的場面太大了, 滿京圈兒裏哪怕是和傅氏素有隔閡的企業家,在這種小事上也不會直白的和傅氏別苗頭。

正因為大家給面子,今天這個事兒才格外的難以收場。

崔時代替傅譯生向各位致歉,陪著笑拜托:

“不好意思, 今天是我們招待不周。”

場上的人紛紛笑著打圓場,一副見多識廣的樣子,安慰崔時:“年輕人嘛,血氣方剛的,也正常,在場的各位誰沒年輕過是吧。”

其他人聽了紛紛應聲, 氣氛圓融活躍, 好像剛剛那些事兒他們根本就沒放心上一般。

只有崔時面上陪著笑, 心裏叫苦不叠。

場上的人都是老狐狸精,在京圈摸爬滾打久了, 誰不是從風霜裏浸潤了一身霜寒氣,被石子兒磨得圓潤光滑。

他們最會做的就是表面太平,心裏門清。

今天宴會發生的事情, 是絕對不可能像他希望的一樣, 悄無聲息地掩在這個大廳裏的。

今天只要他們出了這個門,明天滿京就能知道傅氏做的這樁事兒,流言最後還不知道會發酵成什麽樣子。

想到這裏, 就是崔時也不得不替夏晴說一句倒黴。

傅哥本來是為了給夏晴做臉才搭了這麽大的台子, 眾人都以為穩穩當當高不可攀, 只等著劇本的女主上高樓,漂漂亮亮地完成她的開幕式,從此就能順當地洗清狼狽出國的印象。

要是順利的話,大家提起夏晴,不會再記得當時整個夏家被逼得逃離京市有多狼狽,只會記得夏晴今日的風光。

想到這裏,崔時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看目前這個樣子估計是不行了,今天這事還不知道要發酵多久,恐怕很長一段時間夏晴都會成為茶余飯後的談資。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說句不好聽的,今天這個事又能怪誰呢。

要說怪謝明月,即便崔時是傅譯生的朋友,也沒辦法昧著良心說這種話。

謝明月之前多愛傅譯生大家有目共睹,現在正主回國她黯然離場就算了,傅哥還特意把人家邀請到宴會上,這不明擺著要榨幹謝明月最後一絲血來成全夏晴嗎。

何況今天人家可什麽都沒做,好好帶著新男友坐在角落裏聊天。夏晴偏偏要過去和人家說話,還潑了她一身水。

這不是自己找罵嗎……

當然,其實這話根本不敢當著傅譯生的面說。

他心知肚明,今天這個事說到底是傅譯生自己鬧出來的。

不過他也不敢指摘大少爺的罪責。

崔時咂舌,搖了搖頭,接著給傅譯生收拾爛攤子去了。

宴會廳二樓更衣室——

褚遇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下巴處還有一種麻木的鈍痛感。

他試著動了一下下顎,發出嘶的一聲。在安靜、足夠掩蓋一切東西的沉默和寧靜裏,這一聲有尖銳的痕跡,劃破眼前的場景。

很重的一聲。

褚遇下意識停下了所有動作。

視線遊弋,謝明月站在巨大的玻璃面前。

更衣室的外面是很大的落地窗,平日裏罩著厚重的窗簾,阻隔著光亮和視線。現下是晚上,簾子被拉開一半的縫隙。

窗戶太大太透明了,宴會的地方在最繁華的商圈裏,從落地窗看過去能看到燈火通明的京市,京市最有名的景點此時被這群人踩在腳下。

透過玻璃,對面的大屏還在播放著滾動字幕。

寸土寸金的廣告位,現在被人包下來慶祝一個人的回國。

大屏幕反射過來的光落在謝明月身上,襯得她發絲最外一層都鍍著金光。

她身上的禮服是似乎有絲綢質感,在光線的變化中如有神光。

禮服的後背鏤空,一直裸露到腰線處。她後背張開的蝴蝶骨果然像蝴蝶,褚遇看著看著,想起他幼年用鐵鏟輕輕一敲,輕輕敲落蝴蝶的半扇翅膀。

他不是孩子了,沒有那種童稚的殘忍。

這時候卻忍不住歪頭,像幼年一樣,小心翼翼地看眼前的蝴蝶。

好脆弱。

她的翅膀也會這麽容易被敲落嗎?

褚遇歪頭的時候,身子不自覺地向右邊傾斜,手臂順勢落下,掀掉了什麽東西,發出清晰的聲響。

來不及看掉落的地方,褚遇看向窗外。

果然,蝴蝶看了過來。

謝明月背著繁華的窗景,逆著光過來,臉色完全埋在黑暗中。

到了褚遇跟前只有一步之差的地方,謝明月坐了下來。

更衣室為了方便陳列衣服,會有專門隔開的區域。謝明月坐的地方剛好是個凸起的台階,比坐在隨意坐在地上的褚遇,謝明月高了一截。

哦,大小姐在居高臨下地看他。褚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