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演唱會(二合一)

溫辭述被細密地攏進雙臂之間, 耳邊傳來人群熙熙攘攘的聲音,被水沾濕後又風幹的布料有些發硬,卻又被炙熱的體溫所融化。

他的臉頰貼著莊澤野的肩膀, 只露出一只發紅的耳朵。

距離近到能聽見他的心跳,感受到呼吸拂過臉頰,似乎一切感官都在無限放大。

被人擁抱是什麽樣的感覺,好像自他十歲以後就再沒有體會過。

原來現代人的慶祝方式是這樣的,奔放又熱情。

他被松開後, 低著頭半天沒說話,莊澤野也不說話, 悄悄觀察他的反應。

“怎麽樣, 是不是比你們的方式要更直接?”他問。

溫辭述“嗯”了一聲,只聽他又問:“那你喜歡這裏嗎,還想回去嗎?”

第一問題溫辭述可以回答, 但第二個問題他一時間回答不了——想回去嗎?必然是想的。

沒有人不想回到自己的家, 無論路有多遙遠。

看見他沉默,莊澤野也安靜了下來, 方才的溫柔氛圍仿佛逐漸消散。

入夜,外面的喧鬧聲偃旗息鼓。

溫辭述睜著眼睛躺在床上,距離他幾公分的另一邊, 躺著莊澤野。

在兩人的不懈申請下, 節目組還是同意他們解綁一個小時, 各自洗完澡換好衣服後才重新綁回去。

說來說去,還是得捆在一起。

房間裏窗簾半敞開, 月光透過玻璃灑了一室。

溫辭述睡不著, 他第一次和別人同床共枕, 簡直覺得周身都不自在, 一點細微的小動作都不敢做。

莊澤野也睡不著,他在想晚上的事——溫辭述其實還是不想留在這裏吧。

兩人各懷心思,溫辭述保持一個姿勢久了,忍不住僵硬地動了下胳膊。

這一下牽扯到莊澤野,身旁的呼吸瞬間變得沉重起來。

他清了清嗓子說:“我手麻了。”

莊澤野這才反應過來,配合他擡起右手調整姿勢。

這麽下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睡著。

溫辭述慢慢呼出一口氣,問了句廢話:“你怎麽不說話?”

問完才想起來,他們是在睡覺又不是在閑聊。

正以為莊澤野要不耐煩時,他卻轉過來側臥,面朝這邊道:“溫郗,你小時候是什麽樣的?”

這話問的很突然。

“小時候?”溫辭述感覺到他的靠近,動也不敢動地躺在原地。

莊澤野在黑暗中看著他,仗著沒有燈光照明,沒有攝像頭也沒有人看得見,他的眼神比先前要肆無忌憚得多,帶著若有若無的侵略感。

“嗯,從你出生開始,你的父母、親人,你是如何長大的。”

溫辭述笑:“幹嘛,不好好學地質,轉行考古了?”

莊澤野悶悶地說:“不是考古,只是我怕哪天你突然消失了,至少還有我知道你這麽個人。”

空氣短暫地靜了一會兒。

溫辭述笑容漸收,確實如同莊澤野所說,他不能保證以後會不會突然穿回去,也不能保證如果有這樣的機會,他會不會心動。

他語氣軟下來:“我父皇的名諱叫溫平江,乃是大靖第三任皇帝,母妃出身卑微,原先是皇後娘娘的侍女,我有個親弟弟叫溫辭鏡,也是後來的靖文帝。”

“我幼年深受父親喜愛,在其他同等地位皇子都需要離開母親身邊時,父親允許我和母親待在一起,並指派了老師教我學習。後來我初入學堂,因文思敏捷,父親讓我拜太子太傅為師,也是這次拜師,使我遭到太子的忌憚。”

“但我當時年少輕狂,並未察覺到這一點,直到後來太子用了些手段……讓跟我親近的文臣入獄承受酷刑,我才明白自己的輕狂,給其他人帶去多少麻煩。而最無奈的是,父皇要我輔佐太子,我沒辦法讓他失望。”

莊澤野下意識想握他的手,只猶豫片刻,便順從心意握了上去,溫辭述的手在微微顫抖。

他低聲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太子沒能接受你是他沒有福氣,牽連他人也是他的錯,那些無辜的人不會怪你的,你不要自責。”

溫辭述的呼吸平緩了一些:“我當年以為只要我無二心,他就會漸漸接納我,然而身在局中無法抽離,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後來我母妃仙逝,我花了兩年時間雲遊四海,體驗民間疾苦,並在回去後上表進諫,接下來玩樂度日,不問朝政,妄圖能置身渡外。”

他嘆了口氣:“師父說過,一個賢臣應該做到功不蓋主,可我偏偏信了親情血緣,忽視了這一點。”

“就連我的親弟弟,都能為了皇位不擇手段,將太子和其他手足一網打盡,我又怎麽能相信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呢。”

莊澤野握住他的手逐漸收緊:“照你的意思,溫辭鏡此人殘害手足,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麽不殺你?”

不待溫辭述回答,他又道:“如果靖文帝真的想殺你,沒必要派封效滿那種殺手從洛城趕過去,直接買通獄卒給你下毒就行了,所以溫郗,你相信的沒有錯,親情的確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