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影帝我不會

等司遊通關遊戲,跟姜庭序解決了一頓晚餐,一覺睡醒來,錢速開車來接送他們去片場。

朱導的確是“鋼鐵般的意志”,精神明顯不好,幾乎是癱坐在椅子上,手裏捧著保溫杯,腦袋輕輕朝一側耷拉著。

看到姜庭序跟司遊,朱導勉強坐正:“來了?”

司遊憋著笑,“下次喝酒別這麽拼了,您說您何必呢?”

姜庭序則拿過朱導的保溫杯,擰開後看了一眼:“嗯,枸杞茶,養生。”

朱導一把奪過來,沒好氣道:“拍戲!”

朱導的確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唯有這些主演貢獻一些好演技才能讓他稍微振奮。

今日有姜庭序跟司遊的對手戲。

現在都是岔開來拍,沒按照順序,所以今天得處理兩條,一條是六皇子雲思跟主角陸途逐漸分道揚鑣,在朝堂上產生分歧,那種思想上的強烈碰撞,一條是陸途被人下毒,雲思奔波千裏帶著救命的東西前來尋人,前者好拍,後者很難。

朱導跟姜庭序都同司遊說過,雲思對陸途的感情十分復雜,有救命之恩的感激,有授業之恩的敬重,也有在接觸了解中,那種“自我深陷泥沼”卻希望對方“熠熠生輝”矛盾,而這些情緒的糅雜,注定雲思的一顆真心不能為世人所知,甚至不能被陸途所知。

今天姜庭序在拍戲的時候,司遊沒有搬個小凳子在一旁看,他躲在角落,一直在深入又深入地琢磨這些東西。

朝堂這場非常順利,考驗的是台詞功底。

朱導從“攤餅”逐漸坐正,眼底迸發出某種光彩。

朝堂爭執,是雲思跟陸途涇渭分明的開端,雲思更多的不是辯論,而是說服,他這段時間蟄伏下來的內斂從容化作飛灰,幾乎面紅耳赤地在“糾正”陸途的思想,但陸途是誰?滿朝文武瞠目結舌看著少傅大人平靜冷漠,而六皇子一改往日作風,有幾句幾乎破了音。

但是沒用,陸途望來的目光仍舊沉穩如山,壓得雲思喘不過氣。

不是一路人……雲思腦海中冒出這個想法,他容貌艷麗,染上潮紅時更顯得奪目耀眼,可此刻那雙漂亮的瞳孔中有陸途看不懂的傷感。

雲思踉蹌後退兩步,結結實實感覺到心中有什麽東西徹底塌陷了,原來他努力這麽久,竟然跟陸途走了兩條路,他想接過權柄,讓陸途成為自己開疆拓土的肱骨之臣,可雲思不明白,他殺心太重,戾氣太深,一旦身居高位,雷霆雨露下受苦的永遠是臣民,所以陸途不可能選擇他,陸途想要一個跟自己理念相同,可以攜手匡扶社稷的明君,而這個人,不會是雲思。

雲思愣愣地望著陸途,他的眼底似乎有水霧湧現,又快速消散,片刻後,雲思淡淡自嘲一笑,朝著陸途拱手作揖:“少傅明智,庭竹自愧不如。”

雲思從前生活在冷宮,並沒有字,“庭竹”二字是陸途所給,寄希望於他成為庭下青竹,不懼風雪,哪怕困於方寸之間,也骨性清貴穩重。

陸途微微有一下的動容,除了他自己,包括雲思都沒察覺到。

陸途同樣拱手作揖:“殿下謬贊。”

雲思轉身之際對上陸途的視線,二人戰火消匿,只剩下殊途以後的滿心蒼涼。

雲思生來就眉眼繾綣,他似乎想說什麽,但又好像是陸途的錯覺,那些苦澀入心的情愫,只有雲思一人知道,同時他也知道,陸途這輩子都不會接受,就算他把心挖出來,血淋淋的,恐怕落入陸途眼中,也是漆黑臟爛,自他開始對太子動手,妄圖動搖正統之時,陸途就已經給他判了刑。

回不去了,雲思閉眼再睜開,只剩森寒,他把一切都甩在身後,信步走向殿外的狂風暴雨。

陸途看著他的背影,洞悉一切的、又靜默的。

“哢!”朱導起身,臉上是難掩的喜色,“很好很好!是我想要的感覺!”

司遊立刻扶住殿外紅柱,深吸一口氣,緩慢地將自己從角色中抽離。

朱導的半身細胞還泡在酒精的余韻中,走起路來輕輕晃蕩,副導演小心翼翼跟在身側,就擔心他跌倒。

“司遊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朱導贊嘆。

別說讓朱導大開眼界,在場眾人哪個不是萬分震驚?

之前的戲小打小鬧,但今天可是跟姜影帝對戲哎,那種低沉的、探究力量分明的目光,單是被掃一下都覺得渾身緊繃,司遊竟然接住了!

兩人還有來有回,讓人頃刻間就有了代入感。

司遊勉強沖朱導一笑,“下一場能等會兒嗎?”

朱導理解,陸途從頭到尾都對雲思毫無眷戀,情緒復雜萬千的只是雲思,司遊需要不停切換。

姜庭序上前來,遞給朱導一個眼神,示意他先一邊去。

朱導:“……”

姜庭序擰開水杯遞給司遊:“熱的,喝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