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努力安慰趙琨

韓桃因為腿受傷的緣故,穿褻褲都有些麻煩,晚上睡在榻上的時候,下邊就沒有再穿其他什麽,兩條大腿纏著紗布,上身也穿著衣衫,只有屁股是露著的,即便他與趙琨已然同床共枕很多次,他仍是有些羞窘。

趙琨替他將衣衫往下扯了扯,叫他快些睡。

“不會有人進來的。”

“……嗯。”

韓桃側身枕在趙琨懷中,看了好一會兒,但因為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很快瞌睡意上來,沉沉睡了過去。

趙琨又守了他大概一炷香的時間,確保他已經熟睡之後,才輕輕起身來。

入夜的時候魏兵撤退,高信一路追擊,在山口圍堵住了杜蘭令,如今已經帶到軍營之中審問處置,趙琨更換衣袍過後去了主帥軍帳之中,要將殘局收拾幹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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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你是如何放魏兵入境的?”軍帳內燭火晃動,高信正用匕首戳著杜蘭令傷口,刑訊逼問。

濃重血腥味彌散著,杜蘭令喘著粗氣,對著高信扯出笑來。“你猜啊。”

“噗呲”一聲,刀尖狠狠戳入傷口中,來回翻攪,杜蘭令慘叫起來,胸膛劇烈起伏著。

“不必問了,”趙琨聽著聲兒掀簾進來,“南郡早在他控制之下,只需連同蘇西關口,就能放魏兵入境。”

“陛下。”高信擡起頭看見是趙琨來了,忙扔了匕首行禮。

“嗯,軍中不必計較太多禮數。”

趙琨在位置上落座,看見杜蘭令被鐵鏈捆著,一身狼狽,這眉眼確實有幾分像韓桃,只是一直眼瞎了,余下那只眼中戾氣太多,根本不能與韓桃相比。

他摩挲著指腹,偏頭看著杜蘭令道:“若你能抄錄一份被控制官員將領的名單,寡人考慮保你全屍。”

“呸。”杜蘭令吐了口唾沫。

“高信——”趙琨撐頭懶散道。

“是,陛下。”

沒過多久,慘叫聲再度在軍帳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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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琨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回到住處,怕韓桃聞到身上那股血腥味,還去用冷水洗了一趟,只是他躺下的時候還是被韓桃發覺了,迷糊醒來的韓桃貼近他胸膛,額頭抵到之處有些冰涼。

“趙琨……”

“沒事,你接著睡吧。”趙琨摸了摸那枕上散開發絲。

於是韓桃迷迷糊糊地吻上他胸肌,下意識地呼出熱氣來,想要把他呼熱,指尖無力地攀上胸膛,韓桃半呼著氣又沉沉昏睡了過去,呼吸漸漸綿長。

趙琨見狀忍不住笑了,將人抱得更緊了些。

日頭漸漸升高,趙琨也重新睡下,只是他闔著眼還在思慮燕魏之事。

杜蘭令雖然聯合東魏籌謀多年,但他自己也知此舉並不能復國,因為即便今日大軍當真攻破白水城,活捉趙琨,北齊也會從宗室中另立新帝。

所以是不過那些無國無家之人一點可憐的報復,魏國又有心利用此事占到便宜,如今南郡雖然還在掌控之外,但此戰已勝,重新接管也只是時間問題。

然而這一場將被史書一筆帶過的動亂,卻真真實實地叫許多人為此橫死。

光是自南郡至都城這一路,只為了將南郡異動的消息送出,前前後後一百多人悄無聲息地沒了性命。

趙琨離開審問的軍帳之前,高信又告訴了他一件事。

“侯爺曾囑托臣,在成陵的西北山林處救一個繡使,”高信抱拳道,“但臣的下屬趕到之時……那名繡使已經死去多時了。”

“嗯?”

“他們查到,這位繡使名叫空青,她身邊有不少止血藥草,應當是侯爺采來給她的,只是那繡使早就已經失血過多,來不及止血,怕是侯爺離開沒多久,她就已經……”

“寡人知道了。”

趙琨又睜開眼來看向韓桃,韓桃依舊在熟睡之中。

他輕輕嘆了口氣。

這一路山高水長,艱難萬分,此戰過後又不知有多少人家因此哀慟,他素來覺得以戰止戰,方為上策,如今卻覺荒誕。若是韓桃也死在這白水城下,他又是否覺得一時傷亡換得長治久安是良策。

難怪世人賜他暴君之名,這名也合該給他。

韓桃不知何時又睡醒了,聽見他的嘆息聲,睜開眼與他對視,昏暗裏看不太清,韓桃伸手摸上他臉龐。

“你在愁什麽嗎?”

“我只是在想,”趙琨枕著頭道,“不知我在位還剩有幾年,但此後,我不再想打了。”

“不打了嗎?”

“不打了。”

韓桃像是想到了什麽,輕輕貼近趙琨,吻上唇瓣。

帳內昏暗一片,吻意一下彌散開來,在唇齒間交纏,韓桃微微張開唇,笨拙地咬著趙琨,呼吸間又壓上趙琨身子,撐著手肘吻弄著。

許久過後他吻咬入深處,閉眼輕輕吮吸,榻上相扣的十指微微攥緊又松開,寂靜裏帶著點喘息聲。他不知道趙琨的神情為何如此憂傷,但他想多給趙琨一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