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再訪悅紅樓

徐懷勸王稟打消掉離開軍寨的心思,徐心庵這會兒跑過來喊他回去吃飯。

蘇荻對王稟差遣徐懷去悅紅樓之事還是將信將疑,卻又沒有道理去猜疑王稟會說謊,一席飯都沒人吭聲問徐懷什麽,卻是徐懷夜間到柳樹林練過一趟刀槍後回到房間,徐心庵心癢難忍的跑過來追問:

“王老相公到底有什麽事找你去悅紅樓?”

“王老相公作了首詞要送給柳瓊兒姑娘,著我送去,我走到悅紅樓前那龜公說要二兩銀子才能見到柳瓊兒姑娘,我便去找鄭屠戶借銀子。”徐懷和衣躺床上了,胡扯道。

“作了首詞,什麽詞?王老相公跟柳瓊兒什麽時候認識了?”徐心庵一愣,問道。

“我哪個知道?我大字都不識幾個的。”徐懷說道。

“你這個憨貨,你又不是去找姐兒宿夜,單見個人哪裏要什麽銀子?你定是呆頭呆腦的沒有將事情說清楚,搞出這麽大一個誤會。”徐心庵沒想過徐懷會說謊騙他,自己卻先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來了。

“對了,王老相公說還要作一首詞,明兒送給柳瓊兒姑娘去,你跑一趟吧;我真是怕了,莫名被十七嬸狠罵了一通,你看我耳朵上還有她揪的印子……”徐懷叫苦道。

他心裏想,要想唐家及悅紅樓心甘情願的放柳瓊兒贖身,他憑借蠻力是沒用的,只能借助王稟的聲威。

而這事需要稍稍鋪墊一下,至少讓悅紅樓的人以及幕後的唐家知道王稟在替柳瓊兒撐腰。

經過今日之事後,徐懷擔心他明天去送詞作,有可能進不了悅紅樓的大門,而這事扔給徐心庵去做,他料定徐心庵是願意的。

王萱這妮子看著不足十三歲,也未必瞧得起他跟徐心庵,但心裏卻很樂意徐心庵圍著她轉,她似乎也天生就有著駕馭男人的天賦及念想——記憶裏好像有一個專門的詞形容她這樣的女孩子,徐懷一時想不起來。

徐懷有時候故意裝癡賣傻,不去理會王萱,但徐心庵被王萱呼來喝去,一聽王萱有事差遣,骨頭都輕了幾兩,還十分的受用,完全沒有想過別人暗中更瞧他不起。

卻是最近七八天,徐心庵被鄧珪選為哨探,不怎麽能脫身,往隔壁院子跑動才沒有以前那麽勤快。

當然,徐心庵明日在巡檢司裏還有差遣,但他也就稍稍遲疑了一會兒,便將“送詞作”這事給應了下來。

徐心庵次日一早被差遣出去打探消息,但心裏想著送詞的事,午時開了個小差趕回軍寨,自告奮勇的上門去找王稟:

“王老相公說今天有詞作,要送於悅紅樓柳瓊兒姑娘,徐懷那憊懶貨,這兒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心庵午時正好閑著,可替王老相公走這一趟。”

“啊……”王稟用過午餐,正跟程益在院子裏弈棋,愣怔了片晌,才想到昨天答應徐懷要幫柳瓊兒從悅紅樓贖身,今天先送一首詞作過去或為鋪墊,有些磕磕巴巴的說道,“對,對,有這事,老朽都差點把這事給忘了;心庵小哥,你且等老朽片晌……”

“爺爺!”王萱是最看不起那些風塵女子的,沒想到徐懷昨日鬧那麽大的笑話,今天祖父竟然還要贈送詞作給那女人,她小臉氣得煞白。

“……”王稟苦笑一下,沒法跟孫女解釋,走回屋錄了一首舊作,寫上題跋後封好,拿出來遞給徐心庵,“勞煩心庵小哥走這一趟。”

“王老相公到淮源,似乎並未在河東街市有所停留啊?”程益待王稟再坐下來,好奇的問道。

“雖未見面,但聞其名便心生仰慕,一首舊作而已。”王稟也不想在這話題上多扯,敷衍道。

下過棋,程益告辭回驛館,待盧雄走過來幫忙將棋子收入匣中,見王稟若有所思的捏著一枚棋子不放手,問道:“相公是在想那人應該並未離開淮源?”

王稟點點頭,嘆道:“徐懷那番話,太過少年老成,實不像十六歲少年能言,但那人心存顧忌,不願相見也是人之常情——畢竟誰都不是無牽無掛之人啊,稍有不慎,牽連進來的都是無辜。”

……

……

徐懷在柳樹林練過一趟拳回來,看到徐心庵氣呼呼的坐廊前,問道:“你去給王老相公跑腿去悅紅樓了沒?”

“別說了,”徐心庵想到替王稟送詞到悅紅樓,半點好處沒受到,卻還受到柳瓊兒的奚落,鼻子都快氣歪了,說道,“那個狗眼看人低的小婊子竟還要填詞回贈王老相公——我一會兒要跟十七叔跑一趟虎頭嶺,你待到太陽落山時,自個兒到街市走一趟吧。”

見徐心庵一副受夠氣的樣子,徐懷心想柳瓊兒這還是逼自己親自去見一面,摸著腦袋說道:“那你得幫我跟十七嬸說一聲,叫她不要再去悅紅樓揪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