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徐氏族聚玉皇嶺

不知道會不會發生意外,柳瓊兒、葛氏以及小環就沒有分開行動,而是入夜前都隨徐武良潛伏到白澗河西岸,等候徐懷與蘇荻從軍寨潛出。

之後,眾人再動身前往徐氏聚族而居的鹿台寨。

然而鹿台寨在白澗河東,這時候不能從渡口乘船過去,路就不好走了。

淮源鎮附近地形平坦,那是相對兩側綿延起伏的山嶺丘壑而言。

出軍寨沿白澗河西岸往南,沒有現成的道路,丘谷、山溝子縱橫交錯,天黑無路,準備了三匹馬也只敢小心牽著,沿著水漲上來的河灘地,在小腿高的蘆草間往南走去。

也是幸虧徐懷、徐武良他們對白澗河沿線的地形熟悉,一路跌跌撞撞,趕到黃石灘,這時候蹚過才大腿深的淺水,到白澗河的東岸。

即便像徐武良這樣的精壯漢子,這時候都有些精疲力盡了。

好在蘇荻、葛氏、小環都能吃得了苦,體力也好;唯有柳瓊兒身嬌體弱,夜深路險,又怕叫她從馬背上摔下來,從頭到尾都是徐懷背著她走。

過了白澗河,往東再走上裏許,便是前往玉皇嶺的土路,這時距離徐氏在玉皇嶺北坡聚族而居的鹿台諸寨,也就剩五六裏地。

不過,徐懷他們並沒有急於連夜趕回鹿台寨。

眾人突然間深更半夜一身狼狽的趕回到寨子,容易引起懷疑不說,等到官差趕到玉皇嶺對質時,他們又要拿什麽話語,贏得族人的信任?

越是到這時,越不能自亂陣腳,徐懷他們在土路旁的雜木林裏換上幹爽的衣衫歇息。

待清晨吃過幹糧,徐懷、蘇荻、柳瓊兒還有徐武良一家三口,才乘三匹馬,往玉皇嶺北坡山腳下的鹿台寨趕去。

淮源鎮到玉皇嶺二十多裏地,他們待日頭升上樹梢時進入寨子,便可以聲稱天蒙蒙亮從淮源鎮出發的。

玉皇嶺是桐柏山南嶺諸多山嶺裏的一支,從東南往西北延伸,有十一二裏綿延,其西、南坡陡峭,而東、北坡和緩。

北坡除了山頂樹木成林外,山坡上青草繁茂,偶有幾株粗壯的大樹點綴其間,是桐柏山裏難得的優良草場。

這時候數百頭牛馬已經放出來,正在北坡啃食茁壯成長的雜草,這也是徐氏能在淮源、泌陽等地經營騾馬市的根本。

在草場的邊緣,有一條淺溪從東南山谷流出,往西北匯入白澗河中;這是白澗河的一條支流青柳溪。

鹿台寨早年是青柳溪沿岸徐氏聚族而居的幾座村落,之後族人為備匪防盜,夯築土墻將村落圍合成幾座土寨,總稱鹿台寨。

從淮源鎮出來的土路,延伸到青柳溪畔,有一座木橋橫跨青柳溪之上。

鹿台寨總寨,也是鹿台諸寨的北寨,就在木橋的對面,規模也是最大。

徐懷他們乘馬馳上一道緩坡,青柳溪河對岸就是一道兩裏許的夯土寨墻,將兩三百棟大小院落圍起來,坐落在玉皇嶺北坡的山腳下。

青柳溪沿岸的土地較為平坦,又近水源,多開墾成田地,也是玉皇嶺附近不多的成片耕種區,這時候已有不少族人、莊客在田間辛勤耕作。

徐氏以家主徐武富這一脈,實力最強,在淮源鎮、泌陽城都有不少產業,也就有不少族人、莊客被遣出去打理這些生意。

這兩天看到徐武磧、徐武坤等人都隨家主徐武富及其長子徐恒回到玉皇嶺,玉皇嶺這邊的族人自然是困惑不已。

晨間看到蘇荻、徐懷以及平時都不回莊子的徐武良一家人,以及宛如璧玉的柳瓊兒往莊子這邊趕來,田間耕作的族人,也是好奇的打著招呼,更好奇的跟徐懷打趣:“徐懷有陣子沒回寨子,怎麽討了這麽一個漂亮媳婦回來了?還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徐武良連夜就準備了三匹馬,徐武良與他婆娘葛氏共乘一匹馬,蘇荻與小環共乘一匹馬,柳瓊兒只能依偎在徐懷的懷裏,往鹿台寨而來。

徐懷卻是不介意跟徐武良共乘一匹馬,但馬兒卻吃不住他倆的體重。

徐懷伸手抄住柳瓊兒的腰下,將她推出鞍座,嗑嗑巴巴的跟族人解釋:“柳姑娘不是我媳婦;我不要找媳婦,一點都不好玩!”

柳瓊兒一屁股坐瘦骨嶙峋的馬脊梁上,直覺硌得慌,背手去掐徐懷,低嗔道:“你要裝癡賣傻,就不能對我溫柔點;我有哪點不好玩了?”

“荻娘、荻娘,你們怎麽今天也回來了?”

蘇荻她爹蘇老常清苦一身,這些年在鹿台寨紮根,也都是佃田耕作,算是徐氏長房徐武富家的莊客。

他這會兒正帶著蘇荻她年僅十二歲的弟弟蘇蕈挑糞水澆到田間,看到蘇荻與徐懷一早趕回莊子,赤著腳走過來問道。

徐氏是前朝戰亂時從豫州一帶逃入桐柏山裏的戰爭難民,最初時都不過兩三百人;而當時桐柏山也是戰亂剛熄,又爆發過一場瘟疫,玉皇嶺、青柳溪附近就剩不到七八戶人家,徐氏族人在此紮根落戶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