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楚山有名甲

徐武良與徐懷慢悠悠走回南寨,這時候暮色四合,回到住處,看到蘇荻正站院子裏跟柳瓊兒說話,走過去問道:

“荻娘你在這裏做甚,徐武坤沒有過去找你?”

“武坤大哥過來找我了,莫名其妙發了一通火,指天指地發誓,說他跟徐武磧鬧翻了,絕不是假裝賺我們什麽,又說徐懷不懂事,要我們賭咒發誓不要害徐懷——別人說他幾句,他又急得不行的跺腳跑掉。我還覺得奇怪呢,才過來找你們問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們說去北寨找徐武磧討要大弓,沒有別的什麽事吧,怎麽又有人說你們過去都將獲鹿堂給砸翻了?”蘇荻說道。

從北寨到南寨就四裏地,徐懷與徐武良安步當車,走得不急,但徐忻等人被徐懷打傷,自然有人趕在他們前頭,跑到徐仲榆家報信,消息卻已經在南寨先傳開了。

“也沒有砸翻那麽誇張,”徐武良笑道,“就是徐懷一人將徐忱、徐忻十五個混帳家夥打翻在地,我都沒有出手——徐懷最後被徐武磧那個狗廝收拾了一下,我們只得灰溜溜的跑回來啊。”

徐懷心裏挺介意與徐武磧互換一槍落在下風,畢竟他還要快一線出手,但徐武良卻覺得徐懷雖敗猶榮。

徐懷之前還連著挑翻徐忱、徐忻十五人,氣力多少有些消耗。

“徐武坤怎麽說徐懷都將徐武磧打傷了?”蘇荻困惑說道,“徐懷你沒有受傷吧?”

“我還好,在獲鹿堂被徐武磧拿棍頭戳了一下,當時有些憋氣,與武良叔緩緩走回南寨,這會兒氣順過來,估計就剩一些淤青,”徐懷說道,“徐武磧怎麽受傷了,我那一棍明明沒能將他怎麽樣啊?”

“徐武坤說是你們走後,徐武磧便吐了一口血,興許是前面硬撐住沒有動聲色吧。”蘇荻說道。

“這狗日的詐我們!”徐武良恍然大悟,拍著大腿叫道,“王孝成當年說徐武磧像黑山狗,悶不吭聲,咬人卻狠,這話真是半點沒錯啊!”

蘇荻沒興趣聽徐武坤、徐武磧當年的名號,訝異的問徐懷:“你的身手什麽時候這麽強了?”

從得知驚天內情,一連數日都在慌亂中度過,蘇荻對徐懷突然開竅這事,都還覺得不可思議呢,壓根就沒有時間仔細去想徐懷的身手突飛猛進這事。

“我這兩個月都有跟盧爺學伏蟒拳及刀槍啊……”太多的事,徐懷也解釋不清楚,有些事卻可以推到盧雄頭上去。

“哦……”

任何人在山裏住久了,都難免枉自菲薄。

總覺得盧雄這等人物比他們不知道要強出多少。

蘇荻現在就覺得徐懷受盧雄這樣人物點撥近兩個月,武藝得此突飛猛進的進展,應該是正常的。

……

……

蘇荻又與徐武良、徐懷說了一會兒,正要邀他們到徐武江家院子裏用晡食,徐武坤背了一只大包裹走過來,看到蘇荻也在這裏,將大包裹往地上一扔,說道:

“在獲鹿堂徐武磧放徐懷走,沒人擋著,但今天被打傷的子弟,差不多都來自上房徐,他們家裏怎麽肯願?現在諸寨都鬧翻天了,徐仲榆與他兒子徐武俊帶著一幫人跑去北寨,說要揪徐武富出來主持公道——看看你們做的破事,這要如何收場?”

“你背過來這是什麽東西。”

徐懷今天就是去鬧事的,所以諸寨怎麽翻天,都在他們的預料之中,徐武良不動不癢的蹲到大包裹前,將其解開來,卻是一副青黑色鐵甲在裏面,受驚嚇似的跳起來問道,

“這副瘊子甲不是放下棺木,早就隨徐懷他爹下葬了嗎?你這孫子不會這會兒工夫跑去掘徐懷他爹的墳了吧?”

黨項有族人善鍛甲,能將鐵甲片鍛去三分之二薄厚。為了與尋常甲片相區別,鍛甲匠會刻意留一小塊不去鍛打,這小塊最後凸出來,像鐵楔子,而甲片連綴成甲,鎧甲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小鐵楔子,就像是人臉上的瘊子,遂名瘊子甲。

徐懷聽盧雄講解天下兵甲時,有提到過瘊子甲是當世少有的名甲,可在三五十步內擋住神臂弩從正面勁射。

可惜此甲出於黨項,僅西軍有少量的繳獲,每一副瘊子甲在大越都是將帥求之不得的傳世寶器。

他卻沒有想到在玉皇嶺就有一副瘊子甲。

“屁,這麽好的寶甲,怎麽能葬入墳中埋沒了?當年那麽說,只是來騙你們的,其實我與徐武磧守夜時就將這副瘊子甲從徐懷他爹棺裏悄然取出,這些年一直藏在徐武磧家裏……”徐武坤說道。

“日你大爺的,你們騙我好苦——這是你從徐武磧那裏討要來的?”徐武良問道。

“屁,徐武磧不知道在給徐武富出什麽餿主意,人還沒有回來,這瘊子甲是我從徐武磧家裏偷出來的——我知道他將這甲藏什麽地方,但他要是知道我將這甲偷出來,不知道心裏會如何恨我,”徐武坤說道,“不過,這始終是徐懷他爹從靖勝軍帶回桐柏山的,理應傳給徐懷,他要怨便由他怨得了,也不怕他有臉過來討要——徐懷有這般武勇,穿上這甲,應能叫諸寨氣勢洶洶的人忌諱些,但你們什麽破事,真不能再害徐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