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紅白鄉營立

“他們這是在玩釣魚,多少好手填進去都不夠他們玩的!”

麾下又損失兩名好手,還有一人雖然逃回來,但左肩被長槍刺穿,也很難治好;潘成虎帶人馬撤回到鷹子嘴附近好一會兒,想想還是急得想跺腳,沖陳子簫也是滿腹抱怨,他投靠虎頭寨,可不想純粹被當作槍使,

“我看現在只有兩途,要麽在鷹子嘴、跳虎灘、潘家峪等地都建立據點,斷開淮源街市及軍寨與外圍諸大姓宗族塢堡的聯系,但這麽做,我們會有更多人手被拖在這左右,還並不能切斷淮水。特別是往後三四個月裏淮水漫漲,筏舟是可以進出軍寨及街市的。還有一法,就是立刻不計一切代價,強攻下街市,將鄧珪等頑劣軍卒死死困在軍寨之中,再想辦法破之!”

別人未必能感同身受,但潘成虎在歇馬山重新立足十數年,手下聚攏三百賊眾,堪稱好手不過四五十人,卻有近四分之一折損在徐氏這憨貨手裏,他能不急眼?

他不會認為徐氏這憨貨有多聰明,又或者說徐氏這憨貨真就是天生命好,他只是越發肯定徐氏這憨貨以及徐武江身後有真正的高人指點。

先是遣這莽貨在鹿台寨前亂殺一通,令他心神紛亂,致立基之地歇馬山被徐武江不費吹灰之力奪走,還一把火燒了糧草、下院,令他擔憂被困歇馬山糧絕而不敢回師,後來才有上柳寨的慘敗。

而他率部渡白澗河到鷹子嘴附近,都不到兩天,又在這憨貨手裏折了兩名好手,看上去是兩軍相爭、正常的消耗,但關鍵是為啥不消耗別人的部屬?

潘成虎現在就主張諸寨一哄而上,先奪下河東街市,然後將河西軍寨死死圍困住,要損兵折將,大家一起損,不能總在他頭上薅毛。

誰他娘人到中年還毛發茂密,經得過這般狠薅啊?

陳子簫沉默著不吭聲,至少在旁人面前,他還不想表現出對鄭恢言聽計從的樣子。

鄭恢沉默著沒作聲,他何嘗不知道潘成虎所言才是良策?

鄧珪到底不是弱手,關鍵時刻終究下定決心請王稟出面插手淮源的防務,事情就要比他最初所預想的要復雜得多。

王稟軍政皆擅,盧雄在西軍任將二十載,又遊歷天下多年,見多識廣,更何況背後還有一個始終未露頭尾的夜叉狐,怎麽可能是容易鬥的?

使徐氏那莽貨帶著十數潑皮挑釁式的出陣邀擊,看似鬧劇,但鄭恢知道,這定然是王稟、鄧珪等人有意而為之,目的就是振奮街市被困民眾的人心及軍卒的士氣,使散亂的人心凝聚起來,不再畏懼諸寨聯軍所表現出來的兇殘。

血洗仲家莊所散發的恐懼陰雲,這一刻正在淮源的上空快速消融。

倘若他手裏有一支能如臂使指的百戰精銳,鄭恢對強攻街市絕對不會有一絲的猶豫,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幹脆利落將鄧珪、王稟、盧雄等人逼退回軍寨困守。

這樣一來,他們後續哪怕不急著強攻軍寨,也僅需要少量的人馬就能將軍寨死死圍困住,而不是像此時這般,需要在淮源的外圍,用更多的人手,去建更多的據點,卻還沒有辦法將沿淮水進退的通道完全堵死。

這將極大限制諸寨聯軍在其他方面的動作,甚至將喪失繼續強攻塢堡的能力。

而一旦叫諸大姓宗族意識到諸寨聯軍不足畏時,事態就糟糕了。

但是,他手裏有足以強攻下街市的精銳戰力嗎?

看陳子簫都沒有接潘成虎的話,他便知道連陳子簫都不願意拿虎頭寨不多的精銳去死拼。

當然,鄭恢也無意逼迫陳子簫太甚,這樣的人物還得順毛捋才更容易駕馭。

再者說,虎頭寨精銳拼光了,諸寨聯軍一旦形成枝強幹弱、尾大不掉之勢,仲長卿、高祥忠、潘成虎這些人都是善茬?不會想著奪權當老大?

到時候他還要怎麽藏在陳子簫身後翻雲覆雨、掌控局勢?

眼下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一方面邀請老鴉潭等更多的山寨勢力加入聯軍,讓各寨都在淮源的外圍負責一個據點,對淮源進行封鎖包圍,一點點去消耗鄧珪、王稟能在淮源所能動員的潛力,鄭恢相信局勢還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

……

……

徐懷用正常手段,不可能叫唐盤、仲和心平氣和的在戰場上聽他號令,只能用非常手段叫他們意識到,在戰場上稍有差池,便會招致他及諸潑皮無情的嘲弄、羞侮。

所以等到午時都不見有賊騎敢來挑釁,徐懷便罵罵咧咧的帶著三隊人馬返回街市,走到鄧珪、王稟等人面前,也抱怨唐盤輕敵冒進,害王稟所授妙策白白為救他這個蠢貨給浪費了。

唐盤又不能辯駁在這麽遠的距離,想要用弓箭襲殺潘成虎或陳子簫這樣的人物,可能性並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