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暗夜謀族兵

“時也勢也!合該十七叔你今日取徐武富而代之也!”

徐懷出淮源時可沒有想這麽多,他甚至就想著第一次撕開賊軍在白澗河東岸的封鎖線,抵達玉皇嶺後能說服徐武富同意從南面更積極的牽制賊軍,就已經達成目的了。

然而他沒想到郭君判,竟然犯下那麽致命的錯誤,令他有機會如虎入羊群般,殺死殺傷那麽多的賊眾。

而他們攜諸寇頭顱到北橋寨下,徐武富、徐忱等人皆面色如沮,族兵寨勇心旌震撼,徐懷便意識到眼下就是奪其兵權的絕佳機會。

而眼下趁賊軍慌亂,即便這邊出現點差池,賊兵也不敢進逼過來。

徐懷這才當機立斷,不惜以刀槍相威脅,將徐武富、徐武磧、徐伯松、徐仲榆、周景以及徐恒、徐忱等主要來自上房徐以及平時深得徐武富倚重的族兵頭目都驅趕出去,而將其他四百名普通族兵都扣押在北橋寨,以巡檢司及鄉營的名義進行整編,完成奪權至關重要的一步。

當然,徐武富等人被驅趕出去,這還僅僅是第一步。

徐武江頭痛的坐桌案之後。

他怎麽能不頭痛?

他壓根都沒有想過要取徐武富而代之,更不要說用這種方式了。

徐心庵、徐武良等人都還沒有完全從事變所導致的震驚中緩過神來;柳瓊兒則百無聊賴的比劃著手掌,似欣賞自己的纖纖玉指。

蘇老常坐徐懷的對面,卻沒有想象中的氣急敗壞,卻拿一種異常震驚的眼神盯著徐懷打量,注意到徐懷被盯得不耐煩,他才直指問題的要害:

“逃軍之罪真能如此輕易洗脫?”

徐武江、徐心庵、徐四虎等人的逃軍之罪倘若不能洗脫,在州縣官府眼裏,他們就是匪。

倘若不能洗脫逃軍的罪名,在桐柏山如此混亂的局面下,他們即便能脅裹再多的族人共進退,也只會叫局面更混亂,而不會有任何的幫助。

“三當家,你覺得十七叔他們這次能不能洗脫罪名啊?”徐懷在柳瓊兒身邊坐下來,拿胳膊肘兒頂了頂她的香肩,說道,“這一切可都是你唆使我做的……”

柳瓊兒美眸直翻,擡手就扇徐懷後腦勺一下,嗔罵道:“你當真以為大當家、二當家他們傻啊?我小小的身子骨能背得動今天這口黑鍋?你自己折騰出這事,要點臉好不好?”

“我這些天在淮源聽王老相公講些學問,便記得‘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迎,反受其殃’這句話,覺得十分在理,到北橋寨子時看到是個機會,也沒有多想,就直接先將事情給做了。至於說到要如何收拾殘局,便覺得三當寨定然有主意的!”徐懷伸著懶腰說道。

眾人甚是無語,這算使哪門子性子?

柳瓊兒氣苦,手撐住矮桌,說道:“徐懷在想什麽,我卻可以猜上一猜,但徐爺、蘇爺,可不要真以為是我唆使他這個混帳家夥做今日這些事的……”

“柳姑娘但請說來。”

蘇老常抑住內心的波瀾,強作鎮定的請柳瓊兒先說。

蘇老常現在當然不會再認為這一切還是柳瓊兒唆使。

除非柳瓊兒能在徐武坤潛去淮源之前,猜到徐懷他們今日必能殺得賊軍大潰,並一定能斬獲這麽多的賊軍首級。

要不然,徐懷、徐武坤他們憑什麽將徐武富等人徹底震懾住,叫他們被趕出寨子都不敢動一下手?

是他以往對徐懷,真是徹底看走眼了嗎?

武江、蘇荻這兩年將徐懷帶去淮源,但他隔三岔五都能見到徐懷,怎麽就沒有察覺到徐懷身上的變化?

這到底發生了什麽?

“此時洗脫罪名,已經不難,而眼下正是最好的時機。”

蘇老常對徐懷的表現感到震驚,眼睛裏滿是困惑,柳瓊兒卻是見怪不怪,不震驚、不困惑才怪呢,她繼續說道,

“試問蘇爺,只要徐爺與徐懷率三五百兵馬,再殺賊軍一個措手不及,出現在淮源,鄧珪、晉龍泉、唐天德等人除了完全接受我們的說辭,還能有什麽選擇?等鄧珪將自承一切都是他受奸人蒙蔽、冤枉了徐爺,又有晉龍泉、唐天德以及王老相公作保,而徐爺又帶著人馬,將賊寇殺得人頭滾滾,州縣倘若還敢不認,他們就不怕桐柏山裏所有人都站起來造反嗎?徐爺洗脫逃軍之罪名,巡檢司再正式委托徐爺以鄉營都將或者監營的身份,執掌徐氏族兵抗擊賊軍,徐武富恐怕找不到地方喊冤吧?除非他們現在就敢走出桐柏山,前往泌陽城惡人先告狀,要不然我們就能將一切都安排得合乎規矩。”

聽柳瓊兒抽絲剝繭這般一說,徐武江、徐武良、徐心庵等人心思也頓然豁朗起來;蘇老常琢磨了一會兒,說道:“柳姑娘說的是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