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討糧路行遲

雖然心裏打定主意今明兩日要隱忍到底,冷眼且看這莽貨或暗中慫恿其他那些沒頭腦的家夥到糧料院鬧事、作死到底,方便他們坐收漁翁之利,但郭君判、潘成虎看到徐懷、鄭屠二人策馬往他們這邊湊過來,還是禁不住心裏直打鼓,心裏都想,要是這莽貨言語間羞辱他們太過,他們倘若還要忍下這口氣,一點都不發作,豈非太著痕跡了?

“兩位哥哥,以往徐懷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兩位哥哥見諒!”策馬行到近處,徐懷跳下馬來,便朝郭君判、潘成虎二人拱手行禮。

郭君判、潘成虎嚇了一哆嗦,下意識就想將拔出腰間佩刀,但轉念想,不對啊,這莽貨並沒有羞辱他們啊,還張口以哥哥相喚他們。

天啊,怎麽回事,太陽要從西邊出來?

不對啊,雖然這時候太陽還沒有升起,但東面遠山之上的天際一片亮白,幾縷浮雲沾染絢麗的霞彩,今天這日頭擺明了還是要從東邊升起來啊。

“郭軍使、潘軍使,徐懷這莽貨以往打罵你們,實是這裏還沒有開竅,”鄭屠策馬過來,指著腦殼跟發懵的郭君判、潘成虎說道,“他拼死拼活到最後連鳥毛都沒有撈到,就已經灰心喪氣,這些日子又受恁多鳥氣,卻是體諒到郭軍使、潘軍使當年為何落草為寇了,覺得以往打罵你們有諸多對不住的地方——”

“……”郭君判、潘成虎一時語塞:這算是為以往的莽撞無禮賠禮道歉?

怎麽聽得如此刺耳別扭,他們就任這莽貨打罵了,他們難道就沒有還手、還嘴嗎?

在身後諸多廂軍將卒面前,郭君判、潘成虎也沒有辦法糾正鄭屠的說辭,心想這殺豬的難怪上不了台面,連句討好的話都不會說。

“二位哥哥,心裏可還在怨恨徐懷以往太多不懂事?徐懷也不求兩位哥哥諒解,也且請二位哥哥放心,這次全賴二位哥哥謀劃,大事得成,徐懷絕對不會再沒事逮著二位哥哥打罵了。”徐懷拱拱手,又翻身上馬,請郭君判、潘成虎先行。

等等,什麽叫全賴他們謀劃,又什麽叫大事得成?

郭君判、潘成虎面面相覷,難道他們暗中推波助瀾、攪起亂局以便能渾水摸魚再拉隊伍落草的計劃,這莽貨都知道了?

還是說陳子簫暗中跟他們透了一些底,最終還是想著拉攏他們一起舉事?

郭君判、潘成虎都有些糊塗了,下意識轉頭往站在寨墻之上送別的陳子簫看過去,陳子簫真要有這個打算,不至於不跟他們漏一點口風吧?

陳子簫又不知道徐懷拉著郭潘二人說什麽話,站寨墻之上見郭潘二人都轉頭看過來,便揮手表示郭潘可以大膽前往岢嵐城,諸多事他這邊都有謀劃、策應。

郭潘沒有什麽表示,陳子簫看到徐懷朝他這邊揮起手來,心裏疑惑這廝這時候起什麽勁,卻不想表現得太異常,只能又揮了幾下手,才轉身往寨墻下走去。

見陳子簫如此反應,郭君判、潘成虎心裏疑惑更深,但鄭屠這個不要臉的跟徐懷這個沒頭腦的糾纏過來,他們也不便轉頭回草城寨找陳子簫問個清楚。

“陳子簫到底在搞什麽鬼,之前說去嵐谷縣聯絡人,兩天後卻從岢嵐城回來?”兩股人馬會合後沿驛道往岢嵐城而去,窺著徐懷、鄭屠趕到隊伍前面找唐盤、徐心庵他們說話,潘成虎心裏有些打鼓的問郭君判。

“應該是有些暗示,但不可能將話說太透、太死,”郭君判猜測道,“卻是這莽貨半點城府都沒,說不定陳子簫就是想他能跟孟老刀、杜仲那幾個人一樣,一股腦沖到前頭搞事,替我們將刀槍都擋住!”

徐懷、徐心庵、唐盤、唐青等人的武勇,去年在桐柏山打殺那麽久,他們絕不敢有絲毫的質疑,但要說陳子簫已經找徐懷、鄭屠明確說了正準備再拉人馬落草的事,郭君判卻覺得不可能。

雙方在桐柏山近一年拼殺,彼此都死傷無數,仇怨沒有那麽容易化解——退一萬步說,拉人落草之事最為機密,在彼此沒有取得足夠的信任之前,怎麽可能輕易將這等密事和盤托出?

徐懷、徐心庵等人沒有得到足夠的封賞,心裏有諸多怨氣也很正常,但桐柏山匪亂過去,徐氏已為他們所控制,錢財田宅也必然撈到手不少,郭君判不覺得他們怨恨能深到落草為寇的地步。

思來想去,郭君判覺得陳子簫即便有找鄭屠等人說什麽話,多半也是慫恿這幾個沒頭腦的到糧料院後放開手鬧一番,迫使郭仲熊妥協,以便能撈取更多的好處跟權力。

從這點看,雙方利益似乎就是一致的了,畢竟他們接受招安後,也沒有撈到多少好處跟實權,心也很有怨氣。

“二位哥哥,你們怎麽如此磨蹭,莫非躲後面又在說什麽壞計想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