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軍虞候

“我當是不允,卻是葛伯奕見我與郭仲熊爭執不下,主張使院囚獄用嵐州兵馬都監司的軍院獄監,另從軍院調用兩名刑獄老吏,以備咨問審刑之事,免出錯漏!”王番說道。

見王番神情間有些泄氣,朱沆、荀延年不用問,也知道他被迫與葛伯奕、郭仲熊妥協了。

葛伯奕雖然跟蔡系沒有太大的瓜葛,也知道王稟起復有望,但伐燕得成,蔡鋌的聲望以及蔡鋌一系在朝中的勢力必將更上一層樓。

葛伯奕這時候多少有所偏袒郭仲熊,這並不叫人奇怪。

王番一定不允,也不是不可以。

他身為伐燕軍兵馬都監副使,西路軍監軍使,有“奏察違謬”之權,可以越過葛伯奕乃至整個伐燕軍進奏言事。

問題是,朝堂目前已為蔡鋌等主戰派把持,他在這種細節末枝上糾纏不休毫無意義。

當然,就目前妥協的情況來說,對他們這邊並不能算有多壞。

監軍使院僅僅是將犯禁將卒的監押之事交出去,最為重要的審刑權還抓在王番手裏,暫時只會叫讓郭仲熊塞兩名老吏過來以備咨詢。

葛伯奕能以武臣出任河東經略使,必然也怕對王番這個監軍使做得太難看,在朝中引起非議;畢竟王番出任監軍使,主要是制衡他這個主將的。

王番、朱沆他們所擔憂的,就是審刑之事被郭仲熊硬塞兩個人進來,即便不怕這兩個人敢在他們面前隨意指手劃腳,但凡遇到什麽事,這兩人跑去跟郭仲熊通風報信,或為郭仲熊及葛伯奕插手監軍使院制造口實,也會令他們頭痛。

除此之外監軍使院諸多安排,葛伯奕、郭仲熊二人都沒有施加阻力。

朱沆將以明州觀察使的身份權判監軍使院事,協助王番具體負責監察、審刑之權;屬吏也皆由他們二人薦任。

將五百囚卒調用為監軍使院役卒,葛伯奕也無意見。

監軍使院此外,還將增設十名軍虞候具體執掌糾察軍紀之事,人員都由王番、朱沆二人負責薦任。

五百囚卒調入監軍使院為役卒,郭君判、潘成虎以及徐懷、徐心庵、唐盤、袁惠道、許忠等人作為正副指揮使、都將身份不變,但統兵官跟審刑官以及具體掌握糾察軍紀的軍虞候這些差遣(職事官)並沒有直接的關系。

軍虞侯受監軍使院差遣,監察西路軍諸部兵馬的軍紀,乃是掌握事權之人。

監軍使院轄下的都指揮使、都將、節級等武吏,除了守衛官廳、扈隨王番等人出入外,有什麽差遣也僅僅是負責統領兵馬跟隨軍虞候出動,僅僅是負責或護衛、羈押犯禁將卒等事,純粹是工具人;平時就駐守在監軍使院專屬的營房裏聽候調用。

當然,兩者可以兼任。

軍虞候要跟諸部兵馬打交道,必要時還要彈壓、乃至鎮壓違禁亂法將卒,通常也都是由武吏兼任。

在回來之前,王番心目裏就已經有了大體的人選,時間緊促,他這時候也直接提出來。

郭君判、潘成虎作為役卒的正副統兵官,兼任軍虞候,才有正式的名義參與官廳事務。

王孔犯事前曾在京東東路提刑司任武吏,而袁惠道曾任牢營廂軍都將,二人對軍中規制都很熟悉;而位卑權重的軍虞候,也是朱沆、荀延年二人為幾個二世祖早就相中的晉身之階。

還剩下三個名額的軍虞候,王番就想徐懷、徐心庵、唐盤三人兼領。

“我這脾氣見誰犯賊就會忍不住要動手,叫我做這軍虞候,怕是等不得將犯禁將卒押回來懲罰,半道就活活打死了——這差遣王番郎君還是另找高明,在監軍使院的官廳給我、唐盤、心庵一人一張打盹的椅子,便謝天謝地了!”徐懷甕聲說道。

他不僅不想做這軍虞候,還直接幫徐心庵、唐盤推脫掉。

朱芝、朱桐、荀庭衡三人聽徐懷這話,額頭青筋跳動。

王番、朱沆等人也都頗為意外的朝徐懷看去。

軍虞候除了位卑權重,極適合低級武吏作為晉身之階外,待伐燕得成之後論功行賞,在監軍使院之內,一個普通的役卒隊卒,也是遠遠無法跟具體任事的軍虞候相提並論的。

他們知道徐懷性情粗莽,但也不至於不懂這裏面的區別吧?

“徐懷性情如此,你便隨他們心意,”王稟開口對王番說道,“再說了,朱芝、朱桐、庭衡手上武藝稀疏,我還想叫徐懷抽時間指點他們!”

朱沆身邊這次有十數門人家將追隨過來,也有幾名好手;再者盧雄、鄭壽、王孔都擅刀槍,王番以為大可以叫朱芝他們跟這些人請教武藝。

在他看來,徐懷身手是可能要更強一些,但年紀畢竟比朱芝他們要小一些,朱芝等人怎麽可能會服膺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