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軍侯莫怪

“徐軍侯莫怪,史軫此時哪裏有閑情喝酒?但能早日將劉郎君送歸下土安葬,才對得住他平時待寬厚賞識之情。”

不說其他的,但憑劉世中、蔡元攸等人對徐、朱二人虎視眈眈的樣子,史軫哪裏願意跟他們湊一起去?他當即就想從徐懷手裏掙脫開去,卻發現徐懷左手如鐵鑄一般,拽他的胳膊,右手往他腋下一叉,直接將他扔到馬鞍上。

“哎呦呦,今日實在走不開,還請徐軍侯寬囿則個!”史軫大聲叫喚起來。

“怎麽,史郎君覺得我一介武夫,不屑與徐懷同席飲酒?”徐懷握住腰間挎刀,虎目盯住史軫,怒道,“姓劉的、姓蔡的,今日叫小爺受夠了氣,小爺今日難不成還請不動史郎君?還是說史郎君喝不愜慣敬酒,專想喝罰酒?”

“史軫,你恁多事情,試問應州城裏幾人有資格叫徐懷落下臉來相請的,你也不要太不知好歹了!”朱芝平時就嫌棄史軫做什麽事都磨磨蹭蹭,見徐懷請不動史軫都發怒了,不耐煩的說道。

“我,我,”史軫張口結舌,說道,“徐軍侯容我去跟劉令公告個假先……”

“休要呱噪,告假之事,派個小吏去招呼一聲便行,”徐懷看到大門裏有兵部隨行的吏目探頭看過來,喊道,“你到姓劉的跟前,替史郎君告個假,便說史郎君與我們喝酒去也!”

說過話,徐懷便也翻身上馬,將史軫那乘那匹馬的韁繩拽在手裏,徑直往巷子外的大街行去。

盧雄、徐武磧、王舉、範雍等人都沒資格參與軍議,他們不像徐懷早就看透了結局,對形勢多少還有一丁點的期待,迫切想知道劉世中、蔡元攸最終如何決定進攻大同,都焦急的在宅子裏等待。

聽到馬蹄聲音,鄭屠先迫不及待的迎出來,剛走過來要幫徐懷牽馬,才看到史軫像嚼了一路苦瓜似的坐在徐懷身後那匹馬背上,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們就等著搞清楚劉世中、蔡元攸後續的戰事安排後,朔州方面好以最快的速度進行相應的部署,這個節骨眼上,徐懷將不相關的史軫拉過來做甚?

“我與史郎君一見如故,卻可惜劉俊郎君無端遭賊虜射殺,史郎君迄今才脫開身來,我才得以將史郎君拽過來,痛飲一宵!”徐懷將韁繩交到鄭屠手裏,像抓小雞似的將史軫拽下馬,“親熱”的拽住他的胳膊往院子裏拖。

盧雄、徐武磧、王舉、範雍等人都不明所以,看著徐懷將史軫拽入客堂。

朱芝將範雍臨時從都部署司討要過來伺候,但他與王舉謹守“小吏”身份,問候過後,便要從客堂告辭離開,以示他們還沒有資格陪同諸郎君飲酒,也非徐懷身邊的嫡系親信。

“史郎君與我一見如故,不是外人,便是知道叔父當年從涇州獄中金蟬脫殼,也不會去找劉世中、蔡元攸告密的!”徐懷示意堂叔王舉、範雍無需再假意回避。

盧雄、徐武磧等人更是驚奇,之前擔心朱芝嘴把不牢,立場不堅定,都沒有告訴他王舉、範雍的真實身份,不知道史軫怎麽就突然成為“知己”。

“史郎君,我來與你引見一二,”徐懷拽住都快哭出來的史軫,請他入座,先從王舉介紹起來,“這是我七叔王舉,我父親為蔡賊殘害時,我七叔王舉在涇州亦為劉世中他已病逝的兄長劉世道迫害入獄,多虧得盧爺與範爺搭救,才從獄中脫身,這些年一直隱姓埋名藏身於太原。”

盧雄、徐武磧見史軫恨不能將耳朵堵起來,當然能猜到徐懷言行必有深意,當下也是強按住心頭的困惑。

他們正先要打聽行轅軍議對後續戰事有何安排,朱芝卻是震驚的盯住王舉打量:“你真是鐵槍王舉?”又朝徐懷不滿的嚷嚷道,“徐懷,你真是瞞我好緊啊,你以為我會找劉世中、蔡元攸出賣你們不成?你將我朱芝當成什麽人了?”

“我與我叔父的身世,天下士臣皆深忌之,叫你知道,反倒是害了你啊!”徐懷說道。

“那你為何又跟史軫說破,你就不怕他轉頭將你們給賣了?”朱芝不接受徐懷的解釋,頗為委屈的說道。

“徐軍侯剛才說什麽,我斷斷沒有聽進耳中去。”史軫臉色慘淡,忙不叠否認道。

“行轅軍議,對後續戰事到底有何安排?”盧雄岔開話題,先問及軍議之事。

聽盧雄問及這個,朱芝肚子窩著的火氣又騰的竄了出來,說道:“劉世中、蔡元攸,當真是愚蠢透頂,畏西軍強攻大同會損兵折將,竟然早早安排人聯絡赤扈借兵,約好十天後雙方出兵共擊大同!”

“啊!”

盧雄、徐武磧、鄭屠以及王舉、範雍等人皆是目瞪口呆。

他們視赤扈如豺狼虎豹,劉世中、蔡元攸此舉,與引狼入室何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