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薦將

待徐懷從石牌樓寨門下來,鄧珪羞愧難堪的走上前說道:

“真是慚愧,羞見故人!”

徐懷安慰的拍了拍鄧珪肩膀。

值此山河破碎之際,鄭懷忠等人統領之下的西軍援師也是那樣的畏首畏尾,他就沒有對東南、西南諸路的勤王兵馬寄以太大的期待。

這責任不能算到鄧珪的頭上。

而當時他還沒有率兵馬逼近北寨門,無法給鄧珪予以接應,當時又有成百上千潰卒從北寨門沖出,鄧珪在那種情況也不可能殺人立威。

徐懷之前特意將這部人馬放在北寨門佯攻,說白了就是想敵援趕來後,這些人馬充當疑兵的任務就算完成,之後即便無心戀戰、潰逃,也不會影響全盤計劃。

而他真正希望能發揮一些殿後及接應的作用,還是從南寨門負責佯攻的楊祁業部;相信楊麟、楊祁業父子親自調教出來的兵馬,多少有些骨氣、血性。

而最初的計劃,徐懷也僅僅是想從西墻土垣殺入後,一氣殺穿到南寨門出寨,這次強襲就算大獲全勝。

計劃不如變化快。

徐懷也是沒有想到曹師利身邊的精銳親衛當時就都整隊在北寨門內側,還第一時間趕到宗祠西巷道跟他們硬碰硬,給了他最短時間內摧垮守軍意志的機會。

而大越禁軍各部兵馬從上到下都存在怯戰、畏戰的問題,這個也只能放到日後殘酷的戰事中去解決。

大越只要能成功在江淮一線組織起防線,不斷的征募新的兵馬士卒,投入戰場之中,一次次血腥歷練,一次次汰弱留強,最終總能鑄造出真正的精銳之師來。

最後就會落到怎麽去用的問題上,而不是有與無的問題。

赤扈騎兵野戰無人能擋,也是在三四十年不間斷的征戰中淬煉、成長起來的。

徐懷這時候也不會有的沒的想太多,除了將百余洛陽府軍驅使出去,往兩翼追殺、清肅潰卒,同時又將三百桐柏山卒調到北寨門前結陣,以候敵援從兩翼馳來;徐懷還讓人將嵐州漢軍拋棄的盾車、拒馬都拖到北寨門前來。

這時候已經日上三竿巳時,鄧珪看到小股敵騎已從兩翼的隘口出現在北面的馳道上,有如喪家之犬的曹師利這時候也撤退到馳道以北,在那裏收攏逃出清泉溝寨的潰兵。

徐懷雖然在兩側的坡崗樹林裏布下疑兵,這時候也拼命的制造動靜,在沒有探明情況之前,兩翼的敵騎主力不會輕易進來,以免被殺一個措手不及,但負有偵察之責的斥候偵騎不可能逡巡不前。

斥候偵騎的任務,就是要將可能存在的陷阱踩踏、暴露出來。

鄧珪蹙著眉頭,往寨子下方的長溝看去,一方面是汛期黃河破堤侵灌兩岸的土地,一方面山洪溪河從嵩山之中帶來大量的泥沙,溝底早已變得平坦,被附近的村民開墾成糧田耕種。

敵騎可以直接從馳道下來,只要沿長溝南下,繞到南寨門後,很快就能確認他們強襲清泉溝寨的兵馬就僅有千余人——而一旦確認這點,大股步騎就會從兩翼圍殺過來,能留給余珙、周述等將率隊在寨中追亡逐敗的時間實在太有限了,也不知道最終能斬獲多少戰果。

“有沒有派人趕去鞏縣,通知鄭懷忠即刻出兵發起進攻?”鄧珪問徐懷。

從謁皇嶺西麓大營到清泉溝寨,雖說僅有十一二裏,但都是獵戶、藥農走的的險僻小徑。他們千余人馬走這些小徑,摸黑夜行足足走了三個多時辰——也恰恰如此,曹師利才沒有給予足夠的防範。

短時間內,他們不可能指望能調大股兵馬過來。

不過,派三五腳力強勁、慣於爬山越溝之人,狂奔趕去謁皇嶺西麓大營報信,卻不需要半個時辰。

而只要鄭懷忠等人這時候能從鞏縣大營大舉出兵,進攻大同蕃兵在伊洛河口的營壘,就極有可能對敵將造成幹擾,為他們爭取更多的時間收獲最豐美的戰果。

“報信的人一炷香之前就已經派出去了,但我們對鄭懷忠這些人,不能抱太大的期望。”徐懷撇撇嘴說道。

“那太可惜了,寨中這些殘敵,哪怕都是豬羊,也有五六千頭關裏面,一時半會也捉不完啊!”鄧珪大感可惜的嘆道。

“沒關系,等會兒看形勢不利,你們就先從南寨門撤走,我們可以再走西墻土垣,退到那邊坡崗上去。”徐懷哂然笑道。

“這倒也是!”鄧珪拍了拍額頭,說道,“你們這時候主要還是要避免在開闊地帶,與赤扈人的精銳騎兵對殺,但在地形崎嶇的山嶺谷壑之間,絕大多數都自幼在山裏長大成年的桐柏山卒,登高爬低的能耐,總是要比赤扈人強一些的。”

“你有沒有想過從都部署司出來?”徐懷問鄧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