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送別

徐懷與王舉、郭君判、徐武江出營送盧雄從嵩山西麓先往汝州而去,遠遠就看到景王與錢尚端、張辛、鄧珪也出營趕來相送。

“怎敢勞殿下相送?”盧雄也是激動的下馬給景王行禮。

“盧爺不辭辛勞、兇險,為朝廷奔波,我怎能不相送一程?”景王趙湍攙住盧雄,又吩咐周景等人沿途保護好盧雄的安全。

眾人緩緩走到大營西側、從鞏縣通往偃師的官道才止步。

看著周景帶人簇擁盧雄沿著嵩山西麓的官道匆匆南下,徐懷陪同景王驅馬馳上伊洛河西岸的大堤。

雖說天地間還蕭條一片,但細看枝椏之間,已經有星星點點的葉芽吐露出來,只是還不成規模,差不多還要再過一個月,河淮大地的春意才會濃烈起來。

虎牢關到潼關之間的地區,以及伊洛河沿岸的氣溫,半個月前就已經回升到結冰點以上,河冰早已開裂破碎,但黃河從汜水河口往西,整體上是往東北方向流淌,河道還沒有解凍,大量的浮冰擁塞於河道之中,形成黃河幾乎每年都會發生、特有的淩汛現象。

今年的淩汛不是特別嚴重,伊洛河上遊年節之後也沒有什麽雨水,雖說虎牢、鞏縣之間河道形成冰壩,對兩岸河堤卻沒有造成多大的壓力。

不過,西軍倘若敢在這時對虎牢、鞏縣之間的敵軍展開攻勢,在地利上還是能占據絕對的優勢。

同時,又因為淩汛的存在,虜兵雖然在鄭州東北搜集到大量的舟船,但一時還沒有辦法搭設浮橋,同時冰層受天氣回暖及上遊浮冰沖擊的影響,也變得極為脆弱,這時候黃河南北兩岸的虜兵,實際上是分割開來的。

雖說議和之事,已非他們所能阻止,但勒馬停在伊洛河堤之上,徐懷還是將冰排、淩汛之事以及倚之用兵的關系,說給眾人知曉。

雖說天時難測,但用兵之道,或者說,合格的統兵將領,對天時必須要有預判,還要跟溪河山壑的地利結合起來排兵布陣、尋找戰機。

“可惜父皇並無與胡虜一戰的決心,這拖延下去,大越只會越發被動!”景王趙湍聽徐懷分析戰守之勢,深感可惜的說道。

徐懷不想再在議和這事無謂的多扯什麽,接下來又跟景王說了,他想著將收攏過來的俘兵降卒,都送回桐柏山去:“桐柏山匪亂持續大半年,對地方破壞猶甚,十室殘五,即便我等從朔州帶回數千人眾,但都主要編入軍中作戰,地方上築營鋪道,猶缺人手。這些俘兵降卒,心志已潰,抵不了大用,補充役力之不足,卻是可以的!”

“都送去桐柏山吧,周鶴、鄭懷忠那邊怕是恨不得不知道這事。”景王趙湍揮手說道。

攻破清泉溝寨之後,大肆縱火,迫使寨中的殘兵往南逃入嵩山北坡,其實分為兩部分:

一部分乃是曹師雄、曹師利從朔州漢民及嵐州蕃戶中招募的兵勇,這部分是最忠於曹家兄弟的,對大越也完全沒有什麽眷顧之情,他們被火勢驅趕出清泉溝寨後,就有人想著逃回去。

這些人多為傷殘,但徐懷也是要求淩堅、余珙等將遇之就堅決殲滅。

還有一部分乃是虜兵南下,沿途攻城拔寨收編的降俘。

這些人投降赤扈人,主要還是為形勢所迫,是被赤扈人強行編入營伍,而赤扈人以及曹師利等叛將對待這些兵卒又極其殘暴——像進攻鞏縣時,滎陽降卒幾乎就是被曹師利驅趕到城下送死的。

這些人對赤扈人以及曹師利這些叛將,此時還不可能產生什麽忠心,但他們的鬥志已經被摧垮,家小所在的故土也都淪陷,一般說來也不會是什麽好的兵源,甚至比流充的囚卒還不如。

而說到兵源的問題,以往大越慣將流民、囚徒發配充軍,除了邊州艱難,普通民眾不需要從軍,更主要還是貪圖此舉能解決地方治安、消彌內地州縣隱患。

不過,真要行募兵制,大越轄下二百州鎮,丁壯數以千萬計,是絕對不缺的,所以也沒有人會盯著三五千降兵潰卒。

至於鄭懷忠、高純年等人,他們還真是恨不得不知道這些俘兵潰卒的存在。

要不然徐懷一戰繳獲上千敵軍頭顱(包括後續在嵩山北坡清剿忠於曹氏兄弟的嵐州漢軍潰卒),又俘虜三四千降卒,而兵馬總數超過守陵軍及蔡州援軍十數倍的西軍援師,最終與赤扈人作戰所得的戰績卻不及這數,到時候不管朝中是不是決意議和,他們又豈會有半點顏面?

接下來數日,徐懷一邊收編嵩山北坡的俘兵降卒,一邊協同守陵軍諸將從謁皇嶺一線,倚仗地形上的便利,對鞏縣、虎牢之間的敵壘頻繁的進行小規模襲擾。

在這期間,雖說西軍援軍西出潼關,一步步填入孟津、偃師,但苗彥雄、鄭懷忠、高純年等人一直都按兵不動,而在三千多降俘都陸續安排上路之後,徐懷才最終率部南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