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求戰

淮水以北的蔡州、許州、陳州、潁州,作為大越京畿西南四州,“四瀆八流”之二的汝水、潁水貫穿其間。

汝水、潁水,源出嵩山、伏牛山,大體從西北往東南平行斜向流淌,分別從淮川、潁上境內匯入淮河。

這兩條水系,特別是主源於伏牛山東北麓的汝水,從西往東再折往東南的流向,基本上勾勒出淮上防線的大體輪廓。

河洛行營駐守的襄城,位於汝水上遊北岸;左驍勝軍劉衍所部駐守汝水上遊南岸的葉縣、舞陽;舞陽以東,召陵、西平、上蔡三城,都位於汝水南岸,乃是右驍勝軍楊麟所部防區;上蔡南部的確山、東南的新蔡,屬於天雄軍即楚山行營的防線;而淮川位於汝水入淮口,乃劉獻率宣威軍主力駐守。

理論上,這一防線應有一軍統攬守禦之事。

奈何左右驍勝軍、天雄軍以及宣威軍都沒有足夠的實力守禦汝水,也沒有一人能有足夠的威望,將左右驍勝軍、天雄軍及宣威軍節制於一人之帳前聽用。

淅淅瀝瀝的雨水,自晨時就下個不停,楊麟站在古渡前的風雨亭中,眺望不遠的浩蕩河水出神。

一艘排槳戰船頂著洶湧的波浪,從北岸駛來,三名騎士站在戰船上,緊緊牽住身邊的戰馬。

排槳戰船僅有三丈余長,兩側各架有六只長槳破浪劃水,所剩空間很有限,三名騎士牽戰馬上船已有幾分擁擠,這時候風浪又大,水流湍急,馬匹稍稍受驚,就可能船覆人亡。

披雨蓑站在南岸雨中的百余騎兵,看到這一幕,也暗暗為渡河的騎士捏一把汗,所幸很快順利靠上渡口已經被水淹沒的碼頭,三名騎士牽馬下船,涉水往風雨亭這邊趕來。

“他媽媽的,這鬼天氣真是邪門,商水境內滴雨未落,臨汝水卻如瓢潑——”髯須騎士走到風雨亭前,將水淋淋的雨蓑解下,裏面的衣甲也基本濕透了,但此時節天氣炎熱起來,除了衣甲裹身上妨礙走動外,也沒有其他什麽不便,從侍衛手裏接過汗巾,將臉上的水漬擦去,才跟楊麟拱手行禮,說道,

“將軍,嶽海樓那廝確是已到陳州——除開許州敵軍主力轉往陳州,還有大量兵馬經鄢陵等地往南轉移,看來他們真的要在汝水兩岸大動幹戈了。楚山那邊怎麽說?”

“派人去楚山報過信了,楚山以為此時汝潁水勢極大,嶽海樓要興兵越過潁水、汝水南下,也要等到汛季過去!”楊麟身旁一名青衣文吏接過話薦說道。

“汝、蔡入夏雖然暴雨頻繁,但雨季也短,指不定哪天就過去了。嶽海樓在許州就強征一批舟船,一旦潁河水勢平援,其部渡水南下也快!”髯須漢子蹙著眉頭問道,“宣威軍那邊呢?”

汝水、潁水發源於伏牛山、嵩山東部山嶺之間。

伏牛山、嵩山東部多雄山崇峻,入夏之後暴雨極頻,使得汝水、潁水雖然僅是淮河北岸的支流,但入夏之後的水患,卻要比淮河上遊正源要嚴重、頻繁得多。

不過汝、潁兩水的汛期除了汛季短之外,上遊地形落差大,水泄極快,上遊山區沒有暴雨,河流很快就會恢復平靜,利於大軍渡河南下!

“劉經略麾下諸將,卻頗有躍躍欲試之志,倘若他們能從淮川出兵,北進沈丘、泰和,卻是能牽制陳州之敵!”青衣文士說道。

“嶽海樓此廝所部皆降兵降將,倘若宣武軍從淮川北上牽制一部分敵軍,我們完全可以聯手劉衍,進入汝水北岸狠狠打他娘的!”髯須漢子錘拳說道。

赤扈人兩次南侵,最終汴梁可以說是不戰而陷,十數萬京畿禁軍幾乎沒有發生什麽作用,而京畿禁軍一直以來也有冗兵、上下貪鄙、軍紀渙散等的弊端,但京畿禁軍並非完全不能戰,也並非完全就沒有善戰武勇之將。

事實上,大越立朝以來,一直都極注重京畿禁軍的檢選。

京畿禁軍不僅每隔三五年,會將軍中的老弱病殘淘汰到廂軍之中,從諸駐泊禁軍嚴格挑選健銳補足缺額,保證全軍有著較高素質的兵卒外,還極注重從邊州選拔有作戰經驗的將領。

楊麟、韓時良等人都是出身西軍,且戰功卓著,才調到中樞三衙任將。

楊麟在京畿禁軍任都指揮使,麾下指揮使、都將,也差不多超過半數,要麽是從邊州選拔、立有戰功的軍將武吏,要麽就是從小受到良好軍事教育、武藝過人的將門子弟。

而楊麟其人調入京中,除了個人沒有沾染諸多不良風氣,嚴格約束子侄外,治理其部也軍紀嚴明、操練不輟。

也因此胡楷調任蔡州防禦使時,才將楊麟所部從京畿調出。

楊麟率部隨胡楷到蔡州之後,就緊急征募鄉兵寨勇擴編兵馬,除開日常操練不輟,兵甲軍械齊備外,赤扈人第一次南侵時,蔡州軍也積極進入許州北部、東部地區,積極牽制敵軍,也打了不少遭遇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