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獻策

“臣徐懷叩見殿下!臣生性魯莽,未得殿下許可,擅領兵馬進城驚擾諸公,還請殿下賜罪!”

徐懷以覲見嗣皇帝之禮,走進明德殿恭恭敬敬的施行叩拜大禮。

“徐侯乃奉皇兄遺命行事,何罪之有?快快請起,快快請上座……”

趙觀此時都恨不得給鄭家父子釘上謀逆篡位的罪名,徹徹底底的鏟除這一威脅,哪裏會責怪徐懷?走過來挽住徐懷的胳膊,熱切的攙扶他入座。

明德殿乃太子承受課業之所,趙觀受封皇太弟,明德殿便是淮王府的正殿——此時周鶴、高純年、胡楷、朱沆、汪伯潛、顧藩、王番等人坐於殿中,正等徐懷過來。

除了諸大臣外,宿衛禁軍、建鄴府軍、水師駐守建鄴的諸統制、都指揮使、都虞侯,包括張辛、余珙等人在內二十八將,午後也都已經到淮王府參拜過趙觀。

至少在建鄴府範圍內,趙觀嗣皇帝的名位已定。

溫國公府在被淮王府侍衛兵馬包圍一個時辰後最終放棄反抗。

除了溫國公府三百多奴婢原地羈押外,除溫國公府外,鄭氏在建鄴城總計一百六十余口男女老少與鄭懷忠、鄭聰父子都被關押到大理寺獄待審;大理寺獄也由淮王府侍衛兵馬監管。

除此之外,建鄴諸城門午後也臨時關閉起來,建鄴水師也派出大批戰船封鎖長江水道。

不過,這不意味著鄭懷忠、鄭聰父子留在楚州等地、統領淮東六萬精兵的嫡系親信就會輕易將兵權拱手奉上,不會狗急跳墻。

除了鄭懷忠、鄭聰父子以及鄭晉卿在建鄴被擒外,鄭氏還有三十余子弟占據淮南東路制置司諸多要害位子,其中有十六人出任都指揮使、都虞侯、指揮使等將職,統領的還多為淮東大營最為精銳的兵馬。

徐懷既然人在建鄴,除了有覲見嗣皇帝趙觀的必要外,眾人也想問一問他要如何解決淮東遺患才最好。

徐懷不顧眾人反對,一心鏟除鄭氏父子,最為關鍵的原因就是淮王府系與神武軍系這些年來太根深蒂固、內部利益捆綁太深、太緊密了,用常規手段根本就沒有辦法在短短兩年內化解其一——拖到赤扈人再次從東路發動大規模攻勢,到時候即便鄭家不忙著降敵,淮王府系與神武軍系不能通力合作禦敵,只要有任何一家坐觀虎鬥,汝陽之敗就必然會再演。

秦嶺-淮河防線,西段有地勢之險,即便秦嶺及岐山失守,還有川峽大地與赤扈人周旋、拉踞。

中段除了楚山經營數年的淮上防線,還有南陽、襄陽以及荊鄂作為縱深——倘若敵勢洶湧,淮上勢不可守,楚山軍撤守南陽、襄陽甚至荊鄂進行拉據,就不是朝廷允不允許的問題,而是必然要進行的事。

唯有淮南東段防線最為薄弱,卻又撤無可撤,是最不容出半點偏差的。

史軫、韓圭以及朱沆、王番等人反對徐懷貿然行事,以為損鄭氏而無利於楚山——甚至會陷楚山於不義。

而徐懷眼裏看到的,不是這次能從中攫取多大的利益、好處,而是江淮防線糜爛,大越半壁江山必將支離破碎,而楚山也將無法獨存。

傾巢之下焉有完卵?

鳥巢都要被大風刮倒了,巢中幾只幼鳥誰多爭一口、少爭一口吃食,又有什麽意義?

保住鳥巢,爭取時間,讓翅膀有機會長豐滿起來、長硬起來,才是關鍵。

而楚山此時最大、最根本的利益不在其他,而在江淮防線能維持下去,為楚山進一步壯大、鞏固根基爭取時間。

至於其他,建繼帝身體垮得如此突然,哪有什麽萬全之策?

“鄭懷忠、鄭聰這些年包藏禍心已久,除其父子外,淮東大營其他將領沒有一個人能在軍中建立起絕對威信。誰戰功卓越,誰能更服眾,都會受到鄭氏父子有意無意的壓制,包括鄭晉卿等鄭氏子弟在內也不能幸免,”徐懷說道,“鄭懷忠、鄭聰擅行廢立、不利殿下罪證確鑿,殿下當即刻令大將韓時良或葛鈺統兵前往楚州接掌淮東大營,令劉衍從揚州出兵北上,陳於楚州南以為威懾——對淮東軍將,擇善者而任之,脅從者恕囿之,以殿下英明神武,淮東軍民必然會很快就歸於治下!當然,虜帝崩殂,徐宿、京西及河洛之敵聲勢稍弱,但洞荊湖匪聲勢卻有愈演愈烈之勢,為免淮東軍將心裏滋生遙相呼應的妄想,應該果斷幹脆的予以鏟除。臣統兵在淮上,路途遙遠難濟淮東之危,但楚山在僑縣南蔡操練六七千鄉兵,之前是準備補入汝蔡兩州防禦虜敵的,但凡殿下有需,可以很快編入營伍,助葛公快速剿殺洞荊湖匪……”

徐懷話裏話外將淮東軍將說得不堪,但重點還是建議淮王要更快、更果斷進剿洞荊匪軍,防止淮東軍將有觀望之心,防止赤扈人在徐宿的降附兵馬窺得機會,出兵接應、助漲淮東諸將的反叛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