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原本周寡婦的男人周熱鬧,以前在鎮上的一家酒樓做跑堂。有一天,一個客人酒吃多了在酒樓裏鬧事,身為跑堂的周熱鬧便上前勸解。

然而醉酒的人又有什麽理智可言,於是,周熱鬧就被那醉酒的客人,一板凳給拍在了腦門,人當場就不行了,拉回家不過幾個時辰就斷氣了。

酒樓的老板知道出了事倒也沒推卸責任,看周家只留下周寡婦孤兒寡母過生活也著實可憐,加上周熱鬧也是在自己酒樓出的事。不光幫著周家料理了後事,最後還賠了三十兩銀子。

當時,周寡婦因為這幾十兩銀子,引得附近村子不少二流子懶蛋情願當周栓寶的便宜爹。

奈何周寡婦對她那故去的男人感情深厚,拿著掃把趕走了那群心懷不軌的人。甚至叫了村長和村裏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跪在祠堂裏賭咒發誓,這輩子都要為周熱鬧守節絕不再二嫁。

周寡婦此舉讓村裏不少人對其刮目相看,從此,只要看到那些對她圖謀不軌的二流子懶蛋在她家門口溜達,村裏人便自覺幫她趕走了。有那養狗的人家,在家裏的母/狗生了小狗之後,還特意送了幾只狗崽兒給周寡婦看家護院。

因為陸政安並不在村裏住,對周家的事有所耳聞,原身對周寡婦這種女子打心底也是欽佩的。

不過,此時的陸政安聽著女人的聲音尖細,聲音裏夾雜著滿滿的憤怒,只覺得眼前這個女子似乎跟傳言並不一樣。

從她繃緊的嘴角以及充滿憤怒的眼神,怎麽看都是一副刻薄之相。

陸政安提著掃把淡淡的掃了一眼對面的母子二人,並沒有回答周寡婦的問題,反而答非所問道:“既然方才那只亂竄的狗是你家的,那就麻煩看緊點兒。那狗剛剛跑到我家去,差點兒咬死我家的雞崽兒。”

等陸政安話音落下,周寡婦表情有些不自在,心裏明白自家狗怕是真的惹了禍。

現在一只雞崽兒可不便宜,周寡婦生怕陸政安獅子大開口跟她索要賠償,便攬著兒子周栓寶的肩膀,開始顛倒黑白。

只是心裏到底沒有底氣,說話的語氣也有些弱。“陸叔是不是看錯了?小黑那是我家看家護院的狗,平日裏最聽話不過。別說去咬小雞仔了,就是攆貓都是不敢的。”

陸政安年紀雖輕,可輩分卻是不低。別看周熱鬧比他長了十多歲,可若論輩分來說,還得喊陸政安一聲‘小叔’。

不過,眼下周寡婦這聲‘叔’卻抑揚頓挫,聽上去多少有股子咬牙切齒的感覺。

“照你這麽說,都是我家剛出殼幾天的小雞不懂事,先招惹了你家狗?”陸政安似笑非笑的盯著周寡婦母子,眼神滿是嘲諷。

“自然是你家小雞先招惹我家狗在先,而且誰像你家出門不關門,咬死活該!”

周寡婦聽著陸政安的話,正不知該如何反駁。沒想到卻被身側的兒子搶了先。

只是這周栓寶是周家的獨苗,平時都被慣壞了,說話極是不講道理。

而自家兒子的話一出口後,周寡婦頓覺不妙,再想去阻止周栓寶已然太遲了。所以,周寡婦只能忍著心疼呵斥了寶貝兒子一聲,隨即低眉順眼的跟陸政安道歉。

“陸叔,小孩子不懂事,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娘,你幹嘛要跟這個他道歉,明明就是他的不對,小黑咬死他家小雞就是活該!”

陸政安聽著眼前的娘兒倆不如此不講道理,直接氣把陸政安給氣笑了。

瞄了眼躲在十多米開外的那只黑狗,陸政安摩挲了一下手裏的掃把,道:“村兒裏都說周嫂子是個明理人,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陸政安表情一本正經,可說的話卻讓周寡婦直接的異常刺耳,正要開口說話,只聽陸政安繼續說道:“周嫂子教孩子也是一把好手,這顛倒黑白,強詞奪理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會的,想必長大定是個有本事的。”

周栓寶不過六七歲,也還沒去上過學堂,自然沒聽懂陸政安的話,只是聽到最後一句,只當是誇他的。當即昂著小腦袋插著腰,覺得自己厲害極了。

而周寡婦也沒想到向來沉默寡言的陸政安,這酸起人來讓人如此的招架不住,只說得人臉上燥熱,卻偏偏無話可接。想要跟陸政安低頭道歉,但卻又拉不下那個臉。

一時間漲紅著一張臉,擁著身前的孩子表情很是局部。

見狀,陸政安冷笑一聲,看著一臉得意的周栓寶,鼓勵一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正厲害的呢,可不能光耍嘴皮子。像今天這種情況,你應該二話不說直接給對方一個嘴巴子,讓人家好好見識你的厲害。”

周寡婦聽陸政安這麽說,生怕他教壞了自家孩子。伸手將周栓寶拉到了自己懷裏,一臉警惕的看著陸政安,臉色已經有些泛白。“陸叔,孩子還小,你這麽教就有點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