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追為狩,殺為獵,大考第一日

喊完口號,誓師結束。

眾人上前領取鐵弓、金箭、哨令。

約莫百余名的講武堂考生三五成群,各自組隊騎馬進山。

其中多半都是本坊相熟的朋友結伴,煙塵滾滾分做幾路,往圍場深處跋涉而去。

天色漸暗下來,風聲怒吼,龍駒嘶鳴,校場上人頭漸少。

“紀九郎,可願來我懷仁坊?

圍場深遠,山嶺猛惡,多一個朋友,也多一份照應。”

那位官道之上被呼雷豹甩得老遠的宋雲生、宋大郎,忽然望向形單影只的紀淵。

他身旁聚集了七八人,皆是錦袍華服,頭戴金冠。

背負鐵弓,挎刀佩劍,英氣凜然。

儼然一支實力不俗的強勁隊伍。

“謝過兄台的好意,紀某獨行慣了,單弓匹馬便可。”

紀淵雙手抱拳,禮貌回應道。

“那好。希望你我不要碰頭,免得傷了和氣。

紀九郎務必小心一些,這好大一座西山圍場,孤身一人,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宋雲生被拒絕也不惱怒,輕笑兩聲策馬往北。

他本來只是沖著那頭呼雷豹,凡為龍種血脈,都有震懾百獸的天賦本領。

倘若紀淵能與自己一起入山狩獵,蛇蟲鼠蟻等毒物不敢近身,可以省掉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明槍?暗箭?”

紀淵瞥了一眼向西而去的赤炭火龍駒,不置可否。

他從腰間摸出一枚銅板,嘀咕道:

“正面去東,背面去南。”

兩指彈動往上一拋!

落下,

輕瞥一眼。

“好馬兒,咱們往南走!指不定能撞大運!”

紀淵抖動韁繩,呼雷豹當即撒開四蹄,化為一道雪白殘影。

“紀兄是南邊,跟楊休分開了。”

洛與貞捏著玉骨折扇,心裏不由松了一口氣。

服氣一境對上通脈二境,吃虧的肯定還是紀淵本人。

楊休凝聚了至少一條氣脈,坐騎是赤炭火龍駒,學的是上品武功龍虎大擒拿。

累加戰力絕非一般武者能比!

“角伯,你說紀兄真個碰到楊休,幾成勝機?”

換做別人,洛與貞壓根不會考慮“勝”字。

但是紀淵入講武堂以來,總是給人驚喜,從未讓人失望。

無論稱量骨相,亦或者箭壓楊休,胡同巷內狹路拔刀。

出身、武功皆要差上好幾籌的紀淵,始終不曾退後一步,輸過半分。

“比鬥的話,三七開,紀公子三成,楊休七成。”

管家模樣的白發老者咂摸著嘴巴,仍舊是兩眼渾濁的衰朽模樣,嘶啞道:

“涼國公家的小崽子陰得很,他已經凝聚第二條氣脈了,大概是心脈,只不過瞞著人罷了。”

洛與貞聽得臉色一白,驚疑道:

“這才過了多久,他就通了兩條氣脈?!”

白發老者笑呵呵道:

“他背靠著涼國公這棵大樹,怎麽會缺少大丹服用,

加之筋骨強橫,底子打得紮實,前面幾條氣脈快一些,也很正常。

我聽老爺說,六大真統裏不乏那種一日通一條氣脈,連著四五日不停歇的妖孽人物。”

洛與貞抿緊嘴唇,一言不發,眼中升起擔憂之色。

白發老者柔聲安慰道:

“少爺無需擔心,那位紀公子也是驚動欽天監,名列京華榜的人物,氣運不會差的。

況且,攀登武道高峰,比的還是後勁。

想那宗平南大將軍二十歲才外煉大成,二十四歲堪堪摸到內煉門檻,中人之資而已。

結果入講武堂後越戰越勇,每勝一人,必有突破,硬生生以四條氣脈奪下武舉魁首!

三十歲的時候,他還只是幼鳳榜第八,

年紀更小的葉瑱、巫道子,早已沖上潛龍榜。

可現在呢,人家是大宗師,山河榜第五,比譚文鷹大都督還要高!

葉瑱、巫道子,一人枯坐山門十幾年,不得寸進;

一人走火入魔修為半廢,等同行屍走肉,叫人唏噓。”

洛與貞聽過這段故事。

自紀淵講武堂揚名以後,不少人拿他與宗平南相比。

一是兩人出身境遇性情相似,

二是代表一種認可與誇獎。

這十九年來,凡是寒門貧戶,誰不想做宗平南?

但終究只有一位宗大將軍!

“角伯,若是搏命呢?”

洛與貞忽然又問道。

“那就不好說了,紀公子大概能再提個一成勝機,六四開。

其實吧,依老奴看,

生死之前只爭一線,沒那麽多較真說法。

誰抓得住,誰就能活。”

白發老者嘴角噙著笑意,目光望得很遠。

這場鷹狼之鬥,勝負還未可知!

……

……

崩!

一聲驚雷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