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殺生和尚,血海涅槃,五方揭諦

癩子頭被一拳錘掉半條命,其余幾個潑皮也沒討到好。

紀淵通脈二境的氣力、氣血,拿住這些外煉都未圓滿的地痞,簡直是殺雞用牛刀。

幾個彈指之間,勁風呼嘯,沉悶響聲連成一片,

身強力壯的一眾潑皮,筋斷骨折跌落下去。

“官爺……”

那林大娘子見到這一幕,幾乎驚得呆了。

不知道這位武功高強的年輕緹騎,到底唱的是哪出戲?

剛才還與癩子頭稱兄道弟,轉眼就翻臉不認人將其打翻在地!

“林大娘子勿怪,我若剛才動手喝止,充其量治他一個尋釁滋事,

衙門從輕發落的話,連板子都不用打,

畢竟人家手裏握著借據,上門要債合情合理。”

紀淵回頭一笑,解釋道:

“如今這幾人強闖民宅,搜刮金銀,

以討債為由,行盜匪之實,

按照景律,再怎麽使錢疏通,也要被判個發配充軍,應當能消停幾日。”

林大娘子感激莫名,眼眶發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那位夫君沒什麽好名聲,盤剝下屬,逢迎上官,惡事、壞事做盡。

死於義莊火場後,竟無一人登門探望。

如今落得家宅分崩離析,樹倒猢猻散的慘淡局面。

這是自作自受。

林大娘子心裏清楚。

本想著把家財散去就此出家,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卻未料到被潑皮上門勒索,硬說林老爹欠下大筆賭債,攪弄出這場風波。

“林大娘子尋個人去報官吧,我再多嘴一句,小兒鬧市持金,總避免不了招來禍患。

什麽鋪子、田產及早處理,平安比富貴更難得。”

紀淵善意提醒道。

今天這樁事撞到面前,可下次未必還能如此。

他做不了天京城的及時雨,也沒有扶危濟困的精力與本事。

所堅持的底線,無非是看見不平之事,便拔刀相助救上一救。

這世道,各掃門前雪已經頗為不易。

為眾人抱薪舉火,需要大毅力、更需要大能力。

紀淵自問,目前還沒這份通天的本事。

“多謝恩公,妾身已經決定把這些鋪子田產折與錢莊,好換成銀錢捐獻於懸空寺,委托知客僧施上三月的粥、飯,

再購些厚實衣物,讓街頭流落的苦命之人,能度過嚴冬。

算是贖一贖先夫的罪過!”

林大娘子淚眼漣漣,先是叫老管家喚一個小廝前去報官,爾後福了一福,輕聲道:

“還未問過恩公的尊姓大名……”

紀淵眸光一閃,灑然笑道:

“太安坊,紀九郎,林大娘子興許聽你家百戶提起過。”

紀?九郎?

林大娘子聽得耳熟,忽然像是想起什麽,臉色慘白,聲音發顫:

“恩公……你?”

林碌生前確實常常念叨,說北衙有個不識好歹的年輕緹騎,

姓紀,排第九,

為人桀驁孤僻,不服管教,麻煩得很。

甚至有一次喝醉,還聊到如何設計謀害,強奪對方父親空缺下來的百戶之位。

“林大娘子不用擔心害怕,自古人死賬消,恩怨已清。

我若真要報復,何必費力演這一出戲。”

紀淵搖頭道。

他與林碌之間的仇恨,還沒到殺了一人不夠,非要滅盡全家的嚴重地步。

更何況,這位林大娘子確實宅心仁厚,體恤孤苦,絕非什麽刻薄毒婦。

好人應有好報,世間才能更善。

否則,陽間與陰世,又有什麽區別。

“恩公……以德報怨,妾身感激不盡。”

林大娘子慚愧不已,低頭行禮。

“這可就說錯了,我這人向來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最不喜歡吃虧。”

紀淵淡淡一笑。

等官衙的捕快趕到,把那些只剩半口氣的潑皮帶走。

他交待了幾句,隨即別過林大娘子,

牽著呼雷豹,準備離去。

“施主請留步。”

低沉沙啞的一道聲音飄然而至。

盤坐於地的持缽老和尚站了起來,望向事了拂衣去的紀淵。

後者心頭一動,並未頓住腳步,恍然未聞,

自顧自牽馬行過長街,一路回到太安坊南門胡同。

“施主,留步。”

那老和尚看似年邁,瘦的皮包骨頭,手持一口破缽,像乞丐更勝過僧人。

但腳下步伐卻絲毫不慢,實緩則快,完全沒有被甩脫落後。

“大師,你看我家徒四壁,只有幾片破瓦遮身,若要化緣,還是去富人之家吧。”

紀淵轉身笑道。

他在林府門口見到這位老和尚的第一眼,便想起裴途所說過的那樁事。

裴四郎好心施舍了一碗熱飯,然後得遇高僧,躲過被人皮書害命的災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