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丈六金身,方圓法界,龍首大槍,霸者橫欄

“好!好得很!禿驢果然都該殺!”

楊洪怒極反笑,周身散發的暴烈氣機勾動天象。

好似大片烏雲盤旋,吞沒最後一絲血色殘陽。

一時之間,竟有種天地顛倒、日月無光的可怖錯覺。

連靠得很近的玄明和尚,都不得不鼓足內氣,緊守禪念,生怕被拖拽進若隱若現的外景天地。

“本公自請養老,下朝不問世事十幾年。

好不容易出山一回,卻連番遭遇擋駕攔路。

老和尚,你什麽武功境界,也敢過來找死?

莫非真個以為本公提不動刀,殺不得人了?!”

三百精騎死傷殆盡,這位國公爺好似無動於衷。

他一手撐在膝前,一手按住座椅,雙眼兇光大熾。

好似惡虎臥大崗,意圖擇人而噬。

轟!

那座玉輦沉重落下!

霎時地動山搖!

八名換血大成的“力夫”如釋重負,連忙退開。

他們適才就像肩負大嶽,舉步維艱,幾乎要被壓得喘不過氣。

若是繼續堅持下去,只怕要被碾得粉身碎骨。

畢竟,想要晉升宗師之境。

必先受內外煉,經服氣通脈,沖換血大關。

再洗髓伐骨,凝氣真罡,開辟內景。

最後逆反先天,以己身合天地,已心照大千。

那副看似正常的血肉身軀,實則不知經歷多少次千錘百煉,早已鍛造得跟神鐵一般。

咚!

楊洪驟然發勁,撐開皮膜的骨架嗡鳴、大筋拉動,何止是上萬斤的氣力分量!

只見那座玉輦砸進地面,煙塵如幕升騰翻起。

四重紅緞、珠簾劇烈晃蕩。

仿佛受到滾滾浪潮的無形沖擊。

強勁的氣息碾壓之下。

嗤嗤嗤!

一道道裂帛聲響!

紅緞撕裂,珠簾炸碎!

顯出那道巍峨如大嶽的魁梧身形!

年過八十的魁梧老者,錦衣華服,白發金冠。

腰杆挺得筆直,好似大槍直刺。

雖然看得出歲數很大,皺紋縱橫,已近暮年。

但是肌體如玉一般細膩,眉目好似刀砍斧鑿,深刻無比。

渾身上下,無不透出獨斷專橫的無匹霸道。

給人一種誰若敢違逆半點,下一刻便會人頭落地的可怕之感。

“國公爺,得饒人處且饒人。

你那客卿作惡多端,咎由自取,死了也不可惜。

老衲出城之前,已經為他超度亡魂,免得淪為厲鬼。

如此算作兩清,國公爺意下如何?”

殺生僧平心靜氣說道。

“賊禿驢真是能言善辯,竟然將毀其肉身,滅其魂魄,說得這般清新脫俗。

那等我擰下那遼東泥腿子的腦袋,請皇覺寺的和尚為他辦上一個月的水陸道場,你看怎麽樣!?”

楊洪眼皮擡起,眉心凝出一道青黑豎目。

煞氣翻湧,緩緩洞開,似有燦然神華內蘊其中。

四面八方的粘稠氣浪,似是受到牽扯,轟鳴震蕩,發出劈啪作響的巨大動靜。

“國公爺如此咄咄逼人,罷了罷了。

老衲今日殺戒已破,正好領教兵家手段!”

殺生僧面皮抖動,聽到楊洪辱及自家徒弟,心間亦是無名火起。

他驀地擡頭,一雙渾濁老眼綻放兩團明亮精光,飄出爍爍焰芒!

本來略顯佝僂的腰身緩緩伸直,衰朽老邁的軀殼。

好似充氣一般,變得威猛高大,透出汪洋淵海似的雄渾氣息。

無邊無際,深不可測!

“原來也是一位宗師,還成了法身!怪不得膽大包天,攔本公車輦!”

楊洪冷笑不止,稍微正色幾分,胸中殺機反而更熾。

宗師又如何?

他也沒少殺過!

“修野狐禪的佛門宗師……這樣的高手,無論放在南宗、北宗,都不該籍籍無名才是。

究竟會是誰?”

玄明和尚望向其貌不揚的枯瘦老僧,眼中有幾分疑惑。

僅用橫練體魄,就能硬撼涼國公麾下的三百精騎,使得蛟馬折蹄,換血斃命。

縱觀禪宗十方叢林,也找不出幾個符合條件之人。

莫非……

他搜遍內心,忽地悚然一驚。

想到懸空寺的那樁舊聞,自家寺廟的印空大師,曾以十龍十象之力,與一行腳僧辯論法道。

最後不分勝負!

據傳,那人衣袍破爛,一雙草鞋,手持銅缽……

豈不正是眼前之人?

“本公修身養性這麽久了,天下人都快忘了,大涼龍騎隆隆如雷的沖陣之聲!”

涼國公霍然起身,裹在身上的厚實裘衣跌落下去。

華服震蕩,氣勢強盛,如日中天,全然看不出有半分舊病纏身的跡象。

嗡!

數十裏之內。

陡然響起一道龍吟。

恰如石子落平湖。